我让岛屿的阳光晒去我的忧郁,远远抛向大海,一整天尽情游玩。
在大白沙湾,我想起此时应该有星沙,便弯身搜寻。
妳忽然蛮不在乎的拿出一瓶玻璃瓶,说是要给我。
我看见里面装了满满的星沙,婉拒,以为这是妳自己要的,怎么好意思平白接受。
「这本来就是要给妳的。」妳说。
我一定显现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看见妳眼中的得意。
「我可是找了一早上才找到这些,很辛苦的。」妳像个讨赏的孩子。
我恍悟原来昨天早上妳一直在找星沙。
「为什么要送我?」
「不应该送妳吗?」妳反问,比我还要理直气壮。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应该对妳这么好吗?」
问题得不到解答,我停止问^诏。
「谢谢。」我弯起笑,收下玻璃瓶。
如果妳执意让我自己想出答案,那我就让这胜负各半的局面继续下去。
因为未知,所以胜,负,各,半。
从来,不断掂量的只有我心中妳重量,不曾,奢望过妳心中会有我的重量。
或者,其实我很清楚妳是喜欢我这个人的,但太多的错过,让的只能停留在朋友的位置。
所以我不满足,所以我宁愿不要,因为我要的位置,不只是朋友的位置。
然而? 现在的我已经与自由有了盟约。我该如何取舍妳与自由之间?
夜晚,我们在望月亭的山崖边停了车,走过长长的山脊便道,在山崖突出的地方挑了两块大石坐了上去,二百七十度的海洋宽广在前。
我一直喜欢夜晚的海,层次分明的黑亮绒毯与白色的流苏,低调的奢华主义。
远方海面波光粼粼,我们像多年好友般天南地北的聊天。
聊妳喜欢的事物,聊我喜欢的动物,聊趣事,聊庴事,独独不聊妳我之间。
月光让妳的轮廓更鲜明,我必须努力克制自己不将视线定驻在妳说话时的神采飞扬。
忽然,妳摸出两个纸杯与随身包咖啡,外加一个保温罐。
两个人七手八脚的冲泡成两杯咖啡。
总归,要和妳喝这一杯咖啡的。
看着妳捧在手心的纸杯,我彷佛听见妳这么说。
妳脸庞透着咖啡香,曾经,那般梦寐以求的亲近,此刻却与我的自由相互拉扯。
自由,是风的任性,是多年来与我的共存的血肉,
「我已经太习惯一个人了,而且,太喜欢。」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蓝大海,我说。
浅浅勾唇,妳认同的点头:「自由无价。」
举杯,微笑直视我:「那,敬自由。」
双手奉上自由予我,妳比恶魔更虔诚。彷佛自由是种罪过。
我抗拒不了妳,从第一眼。
「圣诞节?」
话筒传来这个讯息,才发现已经又到这个商机鼎盛的季节。
除了上街买便当看见日益汹涌的人潮,这是个与我无关的节日。
从绿岛旅行回来,每隔几天,妳总会打电话来提醒我的吃食,顺便说说妳的近况。
胜负各半,我也就由着这情况发展。
「妳圣诞夜那天要值班?」
我听着妳的嘟嚷,像满心的委屈。
「圣诞夜的急诊室就像年货大街,肯定忙翻天。」妳说。
我笑了,妳总是有办法逗我笑。
隔着一座山脉,我们通话时间越来越长,频率越来越高,而笑声也越来越多。
我站在自由与天秤中间,看着妳那边的重量不断下沉。
挂下电话,我拿起桌历,仔细的推算现在的时间,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十点。
从台东开车到台南…六个小时左右。
妳上小夜班,所以是下午四点上班,我早上八点出发,正巧可以赶上妳醒来的时刻。
我将自由放置在深蓝海底,准备朝妳游去。
二十四日下午两点,依着地址找到妳的住处,按下电铃。
「谁?」妳从门板内透出声音。
「快递。」我笑答。
开门,妳脸上的笑意多于惊讶。
妳早就知道我会来,我恍悟。妳早就知道我不忍心见妳受委屈。
算准我的弱点,撤网,然后,猎捕。
精准无误。
而我竟也甘心受此牵绊。
晚上,妳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赶在倒数前带我到一片宽广的玉米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