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之间_作者:青执为枳(39)

2018-01-24 青执为枳

  ……

  苍穹之下高山耸立

  我手握利剑重回家园

  你的面孔近在眼前

  你的笑容触手可及

  ……

  终于我回到我的故乡

  唱支歌谣怀念我的姑娘

  她的眼眸曾盛星辰

  她的微笑融于月色

  ……”

  民国三十年十月九日,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我军以伤亡一万七千余人为代价,共歼敌三万余人。

  我重回长沙后领着陈镜予去吃馄饨,依旧是街角中的一个小摊子,摊主还记得我,见面后对我笑:“陆长官,又来吃馄饨啊。”

  我“嗯”一声,跟陈镜予坐下。摊主上的馄饨放微辣,陈镜予沉默着替我取了筷子。

  她问我:“陆安,你后悔吗?”

  我说:“后悔什么?”

  “回国,搅进战争里,来长沙。”

  我不知道。我没答她。

  我大学毕业前,我的导师曾问我我想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

  我说我想回国,我说我的国家和同胞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他不理解我的决定:“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只凭你一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改变不了,还有我的朋友,她改变不了,还会有她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中国四万万同胞,一个接一个,总会改变的。”

  我那时候说得斩钉截铁,虽千万人也阻挡不了吾往矣。

  导师没再拦我,但他说:“数学不是用来发动战争的。”

  但数学能救国。

  民国三十年十一月中旬,我接到重庆调令,要我回重庆协助池先生侦收日军密电码。池先生早年留日,精通日语,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工学部,刚刚三十出头,是个天才。

  我收拾东西时陈镜予就在我身边,身子骨倚着桌子,指尖在桌子上无规律地轻扣。她一点都不意外。

  我问她:“送走我后,你是否能安心?”

  她垂下眼帘,轻声说:“不是我。”

  不是她下令,却托了陈家一份情。

  我没打算收拾多少东西,包里塞的基本都是稿纸。我那儿还剩些次摘大吉岭和其它茶叶,我把它们都留给了陈镜予。书也只带了两三本数学专著,其余的都留了下来。

  我最后拍拍手表示我收拾好了,停下的那一瞬间觉得她敲在桌子上的节奏有些耳熟。

  但是我没有细想,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是扯了她领带过来吻她。

  我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她又瘦了许多,有些骨头突出的地方越发地能摸到骨头的纹理。我死命地纠缠她,她叹了口气,双手环着我的腰,任由我摆布。

  我吻她的唇,唇齿间留有余香。我吻她的脖颈,顺着下颌弧线一路往下吻,她抬了下巴方便我动作,我气不过,张口就咬,牙齿碰到她皮肤时却软了心。我细细舐舔,拿牙尖轻磨。

  她闭着眼睛,呼吸是乱的。

  我有泪留下来,我说:“陈镜予,你要活着回重庆见我。”

  我回重庆后先去了陈家,陈伯父坐在沙发上看我,念国也从里间跌跌撞撞跑出来。

  我扯了笑,在陈伯父的希冀下说:“她要留在长沙。”

  陈伯父愣了一阵,过一会才缓缓道:“啊,女儿大了,管不住了。”

  我要再说,他摆摆手,一个人走回书房了,只留一个萧瑟又佝偻的背影给我。

  陈镜予有多狠心?

  我抱着念国,念国糯糯叫我:“陆妈妈。”

  我揉揉他的头,问他:“有没有听爷爷的话?”

  “有的,爷爷说我是陈家长孙,要以身作则。”

  “功课呢?”

  “先生教我的我都会了,先生说我很聪明,我年年在学校考第一。我西语也好,我还跟来家里的外国人说过话。”

  念国的个子窜了一节,男孩子啊,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我抱他一会就酸了胳膊,放他下来后说:“陈镜予很想你。”

  念国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也很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二许里】:两公里左右

  所有长沙会战细节均来自百度及《湖南会战》

  里边的歌谣是初中时瞎写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就像是当年我自重庆去长沙时池先生来送我一样,现在我自长沙回重庆,池先生也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