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拧了面巾给我擦脸:“殿下嘟囔什么呢?”
我摇摇头,听她道:“怎的脸色这样难看?别是病了,诵诵。”
诵诵转身出去了。
外头下着细细碎碎的小雨,翠翠的,打在墙头跳起来,像极了我宫里养的那盆文竹。
收拾好后,老头子慢悠悠来了,给我把过脉,捻着胡须道:“莫慌莫慌,待老夫写个安神的方子。殿下只是思虑伤神,又休息不安,才有此症。只消喝了药,似幼时那般玩耍快活就好。”
我脸色一肃:“你是说本宫傻吗?”
“非也非也。”老头子一副高人姿态,有些猥琐地笑道:“是娇憨,娇憨。”
那可不就是傻么?我懒得理他,等老头子走了,就道:“告诉那些小姐公子们,本宫今日就不陪这他们了,想做甚就做甚。对了诵诵,你去熬药时记得踩着吃吃出门的时刻——还是不必了,你去吧!”
父皇有言,处事为人须得得度,我想了想那个梦,还是先歇歇罢。
果然一整天,吃吃都没来找过我。
我伸手试了试,雨终于停了。
我喝了一天药,咂摸起父皇曾说的话:屡战屡败闻来可耻,然可贵之处在于屡败屡战,由此晚间我告诉念念和诵诵:“明日去告诉那些小姐公子们,午后本宫要在园子里与他们覆射。”
这一趟总共十男十女,我让念念和韩承灏也加进来,由诵诵将写了数字二至十二的二十二块木牌纷发过去,相同数字的人面对面跪坐一张矮桌。
“今日这覆射,本宫有新规矩。”我瞅着自己正对这男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直接站起来走到诵诵身边:“咱们边玩儿边说。”
“先由诵诵摇骰子,骰子出来的点数就是牌子对照的数字。”我瞧了瞧,是六,于是让王安楚与蓉蓉站起来:“此时诵诵再摇骰子,被挑中的人猜单双。”
王安楚比了个先请的手势,蓉蓉道:“单。”
王安楚:“那在下就猜双罢。”
诵诵开,单。我继续道:“猜错的人要说出自己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或者由猜对的人指使之做一件事。”
王安楚摇头笑笑,转而朝蓉蓉捧袖一礼,蓉蓉回了一礼,指着墙头桃花道:“烦请王公子为奴折一枝桃花。”
“莫敢不从。”王安楚说完便走过去折了一枝,惹得一身琐碎的水珠子,回身边走边道:“桃花树开以何为?摘下桃花赠美人。”
蓉蓉接过桃花回道:“桃花可堪换酒钱,莫教桃花仙人闻。”
众人哄笑中,王安楚摸摸鼻子,又是一礼。
我拍了拍手:“都晓得了?那便开始罢,对了,小牌子每三轮要重新摸一次。”
这规矩,我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我昨夜与诵诵说过:“吃吃有个七窍玲珑心,这事须得做得隐蔽,至少要在六轮,亦即第三遭时,才能做。”
诵诵放在我手心小木牌时,轻轻叩了叩。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吃吃对面。
而要更不引人注意,这三轮不能第一,不能第三,要在中间最最好。
诵诵开,我瞧了瞧手中的木牌子,九。
我与吃吃皆站起来,诵诵摇骰子,请猜单双时,小指微微弯曲。
这也是我们昨晚约定好的,我当先喊道:“双。”
孰料吃吃也道:“双。”
第二局,我俩依旧猜双,第三局,我抢先道:“这般吧,两人不可相同,不然这游戏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吃吃于灿阳高照的一身金屑中微微点头,我心中一喜,听她道:“单。”
我瞧着诵诵伸直的小指,想甩自己一耳刮子,只得道:“双。”
这小秘密多了去了,不过我只想单独说与吃吃听,故而决定应下她一件事。吃吃轻咳了声道:“绕着这园子倒走一圈,再回到这里来。”
这个好办,园子周边有石板路,平整得很,我在一众人的紧张下,安稳倒了一圈,心中得意地往吃吃那边退,结果眼看要成功时,小腿忽然一麻。想是昨日雨湿,地面滑得很,在一众惊呼中,我整个人朝后倒去。
这下堂堂大煦公主的脸面要给丢尽了。
我紧闭着眼,身子撞上软绵绵一片,听到一声极短极小的笑:“噗。”睁开眼就看到个下巴戳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