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只能这样回答。
程鹤楼依然拉着她没有放开,半晌后道:“每次见他,我都特别想你。”
95、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关于家庭, 程鹤楼并不擅长于表述,她掌握了很多种表达qíng感的方式,文字,音乐, 画面, 这些的综合体, 电影。但她依然无法用逻辑清晰的表述来表明她与家庭的关系。
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惨烈的事qíng,她的父母供养她长大, 送她上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她所有的物质需求, 但她却无法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对家庭产生依赖感。
在她得知自己有逃离的能力之后, 她一心想的便是逃开。
于是这么多年了, 她不会向自己的朋友提及家庭,不会在该团圆的节日里与家人团圆, 她将自己活得如同孤家寡人。
但在这个晚上,她看到了陶晚失望的表qíng。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灰意冷, 这让程鹤楼感觉到心痛。
她突然想要告诉陶晚一切,一切隐秘在内心深处的qíng绪。
是的,只有qíng绪, 她甚至无法拼凑完整的事件记忆, 来说清这些qíng绪的来源。
“每次见他, 我都特别想你。”
陶晚问她:“为什么?”
程鹤楼能说出口的也就是:“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你是暖的,是勇敢的, 是表里如一的,是热闹的,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陶晚没有再qiáng迫她,陶晚从来都不qiáng迫她,陶晚倒了杯酒,和她窝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讲晚上遇到的那些令人崇敬的人们。
这是程鹤楼最擅长的领域,是她多年来找到的最令她心安的东西,所以程鹤楼慢慢卸下了背在身上的东西,可以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眼前的人言笑晏晏。
直到一切qíng绪都趋于平静。陶晚开始说起自己的父母,那是一个十分普通却让人感觉安心的家庭,一个每个孩子都该拥有的正常的家庭。
“我记得的他们第一次吵架,吓死我了。”陶晚笑着说,“我妈把我塞到房间里,然后把正在淘米的碗嘭地扔到了我爸面前。”
“我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结果我爸就只喊了一句,你gān什么!”陶晚站起身,学得惟妙惟肖,“我妈叉着腰,就你知道的,家庭妇女常用的gān仗姿势,开始数落我爸的罪行。比如,从来不进厨房啊,洗澡的时候总是忘记扣上马桶盖啊,戒烟说了一百次了还是在抽,脏衣服永远要重新塞回柜子里……等等等等,说得我爸瞬间就哑巴了。”
“然后我妈骂完之后,我爸默默地端起碗进了厨房。把米淘好了,菜择好了,然后蒸米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我妈,水放多少啊?”陶晚给程鹤楼的杯子里又倒了些酒,“我妈一边唠叨一边进去做饭,指挥着我爸gān这gān那,最后把他赶出了厨房,说他太碍事了。”
程鹤楼喝了口酒,笑着问:“然后呢,叔叔改了吗?”
“怎么可能哦。”陶晚跟她碰了个杯,“也就保持几天吧,又会重犯。一个人的很多坏习惯是没办法改的,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嘛,而且都是些零碎的小事,我妈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他的优点很多啊,博学,勇敢,坚qiáng,乐观……”
“后来我跟我爸谈过这个话题,他说,你妈就是发发牢骚,看看我的态度。”陶晚看了眼程鹤楼,笑着道,“我爸要是跟人gān起架,可凶了。但是他特别怕我妈,基本每次这样的吵架都是我妈大获全胜。他们没说过什么ròu麻的话,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爱啊。我爱你所以我在乎你,我愿意配合你,我能容忍你的坏毛病,我想让你开心……”
“所以我从来不怕吵架,不怕他们吵,也不怕我和别人吵。凡是还能吵起来的,就还有解决的方法。”陶晚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我有时候会想,他们一起走的,挺好的。他们一直陪着对方直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陶晚抬头笑了笑:“我想陪你更久一点,我不怕我们吵架,也不怕你有什么坏毛病,因为我爱你呀。”
程鹤楼捏着酒杯的手开始有些发颤,房间里灯光明亮,她能看清陶晚眼睛里每一处细微的qíng绪,那些qíng绪包裹了她的心脏,让她感觉温暖安心,充盈了力量,如湿热的cháo水般,快要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