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人,贾琏还不至于把责任都推给女人。像是明明昏君误国,非得说是红颜祸水……这种事贾琏不屑为之。
不过贾琏再不会当着贾母替凤姐儿隐瞒。
坐在贾母下手,眼眶微红的凤姐儿听着贾琏告状,bī债什么的……她也不放在心上:手底下出了人命她尚且不在乎呢。
贾琏嘴里不停,余光扫到凤姐儿脸上,看见媳妇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补充道,“那户人家的男人到西北从军去了。”
贾母闻言狠狠扫了凤姐儿一眼:追债的时候欺负欺负百姓倒也罢了,若真如此……稀里糊涂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想想也知道,将士在前线搏命,老婆孩子却在京中受人欺负……这怎么说得过去?传到圣上耳朵里,纵有王子腾护着哪里得着什么好?再说王子腾哪里就敢犯众怒了?
凤哥儿真是太糊涂!
贾琏此刻冷笑道:“爱钱爱到不要命,我却是不许的。”他心说人命官司,凤姐儿都是不甚在意的。之后把他在衙门里看到的卷宗内容也跟老太太复述了一回。
须知被凤姐儿bī债得走投无路的百姓,都往衙门里告了荣府一状。而贾琏做官之前,自家被人告了他竟一概不知……因为凤姐儿拿着贾琏的帖子,借着王子腾的名声足够压服百姓。
虽然凤姐儿不痛不痒,但这些官司总是留下了些痕迹。偏巧进了刑部的贾琏可没有错过这些痕迹。
凤姐儿乃至王夫人都敢糙菅人命,但贾母非常在意人命官司!权贵欺压百姓不新鲜,但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鲜少有人会闹出人命来!
老太太听完,先是气得胸口起复,转眼瞧出凤姐儿虽然在关心她的身子,但那股子不忿也自然显露,她也不多说,而是迭声命人叫来王夫人。
王夫人路上就心绪不宁,赶到婆母这里,见老太太脸色难看,而贾琏和凤姐儿一个面无表qíng,一个眼眶微红,心知不妙。
贾母也不给儿媳妇酝酿斟酌的功夫,上来就问,“娘娘前些日子指来的那条门路,可有什么说法?”
所谓门路,就是元chūn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听出白掌柜在京中开了家票号,她得到准信儿就让抱琴传出消息……无奈王夫人和凤姐儿在打听过后似乎不以为然:嫌弃这门路来钱太慢。
不能说实话,王夫人便这样解释,“那掌柜颇为桀骜,打发赖大过去,都没见着人,送银子还得咱们上赶着……”
掌柜越不上赶着四处找银子,这买卖背后的靠山就来头越大。让元chūn特地指明的门路……那靠山不是圣上就是太上皇……这都能不以为然!?
贾母十分失望:儿媳妇和孙媳妇好似齐齐昏了头,这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王夫人这姑侄俩已经笃定要给皇子,最起码也是将来的王爷做母族了呗。
而贾母这个见多识广的一品国公夫人都不敢如此乐观:圣上儿子不少,现如今成婚了都还没出府封王呢!
贾母心说这回真得好生说道说道了。
荣府这个晚上jī飞狗跳暂且不提,林海自打送走云光,一直心qíng不错,在书房里处置过庶务,更是美滋滋地回了房。
到了三月,王禅的肚子已然鼓了起来,她坐着也更乐意歪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正坐,脊背挺得直直的。
不过听说老爷来了,王禅立时坐起身来,又要下chuáng,林海上前抓住她的手笑道,“你现在不同以往,不用再想着伺候我。”
王禅抿嘴一笑,也不推辞,“老爷怎么这么高兴?”
林海抹了抹脸,“这么明显啊?”说着又笑了,“因为能平平安安地混到今天,真是侥幸。所以说,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
前半句话王禅听着不对,可到后半句……她就笑开了,“老爷能算老实人?”
“我办差兢兢业业,多余的事儿不问不想也不做。”林海一本正经道,“这还不老实?”
王禅把着林海的胳膊忍不住道:“我爹、舅舅和哥哥们不知夸过老爷多少次,心眼多偏又把持得住。”
什么啊!分明是进京之后发觉自己没靠山,他得小心做人……说白了,就是作为新人,尤其是他在户部这个要紧的衙门,更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先怂上一波准没错。
正是这一怂,直接让他入了圣上以及义忠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