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清清凉凉的cháo湿触感让袁朗略有一点回神:“吴哲……”
他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像呻吟多过于询问,吴哲马上回答他:“我在。”
袁朗缓缓的张开眼睛,微笑,把吴哲的手捏在手心里。
舌尖上有一点咸涩的滋味,袁朗的眼泪,轻易不可得见,但也是一样的咸一样的涩,与普通人无异。有时候日子久了,吴哲发现就算是他自己也会忽视一些事,比如说,袁朗也会在发高烧的时候流泪。
此刻,袁朗茫然睁大的眼睛里漫着水光,黑得漫无止尽,偶尔,吴哲看到那潭黑泉里映出了自己的脸,袁朗会在这时疲惫的笑一下,像一种安抚,他暂时说不出话,笑容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吴哲轻轻的碰了碰他弯起的嘴角,像蜻蜓点水一般的浅尝则止,不敢深入。过于沉重的呼吸会给胸腔带来负担,近而造成断骨接口的摩擦。
吴哲发现最近自己常常会有一些完全不合常理的奇思怪想,比如说他想把袁朗叠吧叠吧装进兜里,又或者打个玻璃框子把他框起来这类明显不正常的思想。不过,人们通常都无法控制自己的yù望想象,但至少,他还可以控制自己的yù望成真。
因为高烧的缘故,袁朗的皮肤gān涩的可怕,吴哲抚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呼吸,胸口微微起伏,这样气若游丝的状态让袁朗看起来有一种不可意议的脆弱感,好像用一个手指就可以把他碰碎。可是吴哲坚信,如果这时候在袁朗手里塞上一把枪,他仍然可以跳起来跟自己一起亡命天涯。
这就是袁朗,只要他还能喘气就是一种危险。
如果你不能在一开始就杀掉这个男人,那么到最后你注定会死在他手上,无论用何种方式。
第19章
给吴哲送早餐来的护士在收盘子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杯水,里面放着一根棉签,告诉他如果不怕麻烦的话可以隔上一阵就帮袁朗把嘴唇润一下,他现在还不能喝水,这样子发烧烧下去,嘴唇很快会开裂。
很显然,吴哲是不怕麻烦的。
大概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袁朗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沾湿了,而神志也从半昏迷中苏醒过来。
安俊在百般劝说吴哲去睡觉未果的qíng况下,终于给他用了镇静剂,袁朗有点好笑的看着那位气质温文的医生咬牙切齿的把吴哲按倒打针,然后晕乎乎的小吴少校慢慢在他身边蜷缩下去,固执的依偎着他,像一只粘人的猫。
胸口的闷痛还在继续,肺部的积水还没有散尽,不过……最初最难熬的时期终于已经挺过去了,再往后,qíng况只会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其实这世界上任何的磨难都是如此,撑过最差的,就能往上走。
似乎每一次住院,袁朗都会习惯xing的创造一个神话,让他的医生不得不记住他的名字,安俊原本估计他至少得有一周时间去恢复,可是三天之后,他已经下chuáng开始溜达,身体的炎症反应和水肿都已经消失,所有的外伤都在很好的愈合着,某些瘀青血肿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哲总觉得每次安同学过来查房看到护士给袁朗换药的时候,眼睛里总会she出赤祼祼的嫉妒,可怜的就连被人戳上一个指头都会肿上一礼拜的瓷宝宝,看到袁朗那种近乎橡皮人的体质也真的很难不产生几分酸味。只不过现在的袁朗已经可以平躺了,于是吴哲很担心安俊会建议他们拆chuáng,所以他对安俊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相当狗腿的讨好姿态。
当然,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安俊是‘纯洁’的,吴哲在心中把谎言说过了一千遍,于是那就是真理。
差不多一周以后,在所有医生护士惊骇的目光中,袁朗开始做一些qiáng度不大的恢复xing训练,而吴哲先于他几天,已经把自行车机踩到了飞转,他右边肩膀上的枪伤还没有好,上半身暂时不能出力。
这个热带的岛屿上有标准的赤道xing气候和甘甜味美的水果,虽然安俊没有刻意禁止他们的行动,但是袁朗他们仍然知趣的把自己的游dàng范围局限在疗养院的高墙之内。
本地的护士女孩多半拥有着动人的好身材和漂亮的蜜色肌肤,吴哲凭借自己帅气的阳光笑容和幽默的语言,花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可是细细分析下来,却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私人的度假村,疗养院里别的病人并不与他们jiāo谈,见面只会微笑着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