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几乎是从chuáng上弹了起来,他伸出手,一脸愕然地比向窗外的夜色。
“这……怎么回事?!”
冰心堂。
冰心堂?冰心堂?冰心堂!?
况烛摸上自己的额头,觉得一定是病得出现幻觉了——“啊!况烛哥哥?”有个小小身影出现在窗边,遮住了窗外的碧纱帐。
况烛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窗外孩子的面容。
直直的黑发垂到耳际,瓷娃娃般的皮肤,一双漆黑的眼睛有如应龙湖畔的黑色珍珠。
被迫接受现实。况烛彻底呆住了:
“……甘糙……妹妹。”
“况烛哥哥你醒了?你又睡了一天,可真能睡,”甘糙笑盈盈地奔进房间,“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
“我……”
怎么会这样?况烛的舌头开始打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甘糙笑着扑到他chuáng边,双手撑住chuáng沿,疑惑道:“你怎么了?”
况烛回神,一脸空白道:“我,我怎么回来的?”
甘糙正经道,“当然是太虚观的宋屿寒哥哥送你回来的。”
——宋屿寒,宋屿寒!
况烛重又清醒过来,扶住甘糙的双肩,急道:“宋屿寒,他什么时候送我来的?”
甘糙愣了愣:“送来好久,我不记得了。”
“……他人呢?”
“走了呀。”
况烛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击得发懵,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断断续续道:
“走了……?他送我回来……然后就……走了?”
“况烛哥哥,你烧傻了?”甘糙皱了皱眉,“昨天你醒了一次,他才走的。”
——昨天,醒了一次?
况烛突然想起来了。
唯一醒过的那一次。
“那个时候……我在冰心堂?”
是啊,没有人救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自己醒过来呢。
……当时一定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
况烛愣愣地靠到一边。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都吓坏了,大家没日没夜的想办法救你,就连紫荆阿姨都熬了一夜没有合眼呢。”甘糙试探xing地说着,况烛却没有任何反应。
“况烛哥哥?”
唇上的温软还记忆犹新。
不是说不回来吗?明明……明明已经答应了啊!
可那个时候,自己居然就在冰心堂,这简直是……是被当做傻子一样愚弄了!
“哈……他,他居然骗我!”况烛狠狠地一拳捶上chuáng头。
甘糙一惊,也立刻明白了什么。
“……宋屿寒哥哥说,等你康复了,他就回来看你。”
出生本就不同寻常的甘糙,伶俐程度自然也不输常人。
况烛一愣,讽笑着垂下眼睛。
“哈,是么……”
“若是你再晚来一会儿,冰心堂也无力回天了,”
甘糙顿了顿,微笑着坐在chuáng沿上,“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天,太虚观里出了事,一直送消息来催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走,直到昨天。”
况烛低头不语。
“况烛哥哥,外面一定很好玩,是不是?”甘糙突然又道。
况烛苦笑一声,点点头。
“我也很想出去看看,等到你病好了,我想办法去求紫荆阿姨,让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况烛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有了些的触动,温声道:“只要她答应,我一定带你去。”
甘糙微笑着点头。
况烛又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还是觉得被遗弃了。
不只是被宋屿寒。
——留山和童千斤呢?他们去哪儿了?陆南亭和江惜月在永宁镇处理完事qíng,会不会到凝香园去找他们?
自己就这么睡了一觉,醒过来,突然什么都没有了。
像做了一个梦,现实竟然这么没有实感,如浮萍飘舞。
——而且,“康复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真的会回来吧。
——不会再骗我第二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