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娇儿又喊了一声:“大侠——”
四周急着拦她,小姑娘用力挣开,眼圈一红:“大侠!”
她却好像固执了心思,一定要把这哭腔去掉,清清脆脆喊出一声才会罢休:
“大侠!”
掌下内息微一涌动,又阻塞般静止了。
易落脑中嗡地一声:“娇儿……再喊!”
女孩受了鼓舞,梗起脖颈,扬声道:“大侠!”
掌下一脉温热,这一潭静水竟真的有了解冻的迹象,易落急声催促:“你们愣着做什么?平常都怎么叫他的,全部喊起来!快喊!”
易落耳中嗡嗡作响,淹没在此起彼伏呼喊里。
他放下金针,按住叶凝海的手腕,搏动qiáng了一些,又qiáng了一些,大小周天暖流涌动,不多时,内息竟全数奔腾起来。
“你爱听这个?哈哈……你竟然爱听这个?”易落欣喜若狂,他不知从哪儿挖出力气来,迅速拔去他身上金针,自上而下拍住那人周身要xué,右手用力一送,把仅存的内力一口气全赌上去,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最后一轮——那人手腕一动,易落做梦似的愣住了:
“凝海?”
他轻声一唤,那双乌黑的睫毛轻颤几下,微微睁开了眼睛。
呼喊的人们一时间欢呼起来,叶凝海朦朦胧胧,觉得有点吵了,用力抬手,食指压在唇上,轻轻一笑。
众人会意,刹那间又回复一片安静,易落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视线晃动,低下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指尖脉搏搏动微弱,却震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阿落。”
易落忙抬头:“是我,想要什么?”
叶凝海的眼睛慢慢凝聚起神采,轻声笑道:“你好像吓得不轻……”
易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啊,是啊,”他自bào自弃地承认,“你若再不醒,我真的要被你吓疯了……”
叶凝海无声一笑,弱声道:“那你猜一猜,你若是死了,我会怎样?”
易落默然,末了自嘲一笑,他隐约懂了他的意思:
“凝海……”
“我知道你会吓疯,所以努力醒过来了,”“叶凝海轻声嗫嚅,“阿落……你奖励我点什么罢。”
易落垂眼,把脸颊轻轻贴过去:“只要你说。”
“我不说,”叶凝海闭上眼睛,“你明白。”
易落紧搂住他冰凉的身体,点了点头。
——之前哪个混账说要报仇?他甚至听见师父的骂声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懦弱的徒弟来?我教你这么些年,是叫你用这身本事去报仇的么?死还不容易么?送死是件英勇无比的事么?
他吻了吻他的面颊,又望向那些满心喜悦的长安人,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温暖——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活不下去的借口罢。
活着,是这世上最困难,最痛苦,最勇敢,却又最幸福的事啊。
易落柔声道:“我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
叶凝海微微一笑,半睁开眼,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几乎是凭着体重倚在一起,易落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偏向自己。
叶凝海身子一僵:“你……你们万花谷人真多……”
是很多人,几乎全被坠毁的天梯吸引过来,又围在落星湖边看这一场生死争夺,易落微微点头,双唇仍凑过去,叶凝海心一横,gān脆说白了:“他们看着。”
“嗯。”
那就看着罢。
花海湖畔一片死寂。
众人还未从喜悦中缓过神来,见此qíng景,纷纷目光征询游移,这二位……是高兴得过头了?
叶凝海苍白的脸上起了血色,他挣不动,索xing闭上眼睛,原本就没有力气,这下唇舌柔软一阵厮磨,整个人舒服得要化了。
半晌,二人稍稍分开,各自换了口气,易落觉得不过瘾,垂眼低声道:“再来一次。”
“哦。”
一不作二不休,权当他们不存在罢。
☆、尾声
入夜花海难得热闹。
来了许多长安的“客人”,晚上完全不显冷清,易落一觉醒来,里外不见叶凝海的踪影,只好只身一人往偏僻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