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车夫惊呼,山路转角本是人迹寥寥,此时已陆续冒出十来个人影拦路,个个衣衫暗旧破落,乍看是军队编制,却不知是哪朝哪代的陈旧制式,易落立即站起身来,换手握笔,一边按住同伴肩膀,轻声道:“你不要动。”
叶凝海的手按在剑柄上,知道易落不会给他机会,只好叹了口气:
“人数不少,你也不必纠缠。”
易落点头。
东北反叛,举国动dàng,城外山贼流寇作乱,也不算新鲜事了,车夫整天跑这山路,也是见多识广的,忙勒住了马赔笑:“这几位大人开恩,小本生意,过路而已。”
对方倒不客气,一拥而上拦住去路,领头的红巾髯虬,大咧咧笑嚷起来:“小子还算识相,咱们也不劫道,只是赶着去跟安大人的队伍汇合,走半路上没了盘缠,只要叫车上那二位留点东西,咱们互不相犯。”
“……哦?安国贼手下的?少见的很呐……”
易落踏前一步。
叶凝海怔住,抬头道:“阿落。”
他的声音变了,冷冽依旧,却不见了平日的沉稳,反而好像压抑着一股战栗。
叶凝海坐得最近,没来由一阵心冷,皱起眉伸出手去:“阿落——”他大概明白了易落消沉的来由,或者一直都明白,“别信,他们不是。”
易落不看他,也不回应,他向前一步,那股异样便添一分,好像看见虚无的战场,眼中却泛起炎热的战意,jiāo替冷漠的杀气,全没有生命的气息。
“——大胆!你敢再叫一遍?!”
仗着人数众多,一众qiáng盗倒是气焰更盛,三四个抢上前来,怒目而指:“亏了刚刚还夸你识相,竟然敢骂咱们安大人,脑袋不要了?”
车夫回头对上易落的目光,意识到这次遇上惹不起的主顾,一轱辘逃下车去:“二位,二位别——”
叶凝海朝车夫使了个眼色,用力拉住易落衣袖,压低声音:
“你看清楚,他们穿的是天策府的旧袍,不过是胡乱捡来,想借叛贼的名头,吓唬百姓罢了——阿落!”
“我知道,”拽不住他,易落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指尖发烫,“只是冲这一点,我便看不过眼。”
车夫意识到不可挽回,第一时间落荒而逃,保命要紧,这帮江湖人若是打起来,没一个能讲理的。
易落一脚点在车头,翩然而下:“要想要我的脑袋,得一起上罢。”
这下可不必客气,十几人一拥而上。
易落骨笔飞旋,脚下生风,在几十人间辗转来去,如游花间,隔空打xué狠中加狠,全瞄要害死xué,墨花翠叶,本该是清气四溢的,却不知怎的,一时间杀意妖冶。
他这是要疯了,叶凝海急得咬牙,再厉害也没见过谁以一敌十,再者说,万花谷弟子并不善于以一敌多,开始看来游刃有余,逐渐便一定会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尽管对方折损几员,易落也逐渐吃力起来,狭窄山路躲避不开,但若奔远,又怕他们调转矛头冲叶凝海去,然而吃力归吃力,那份杀意却有增无减。
山道猩红溅血,更显惨状可怖。
叶凝海握住剑,又松开,摸到腰间暗囊,心想我堂堂藏剑山庄弟子,居然也得gān起这背后暗箭的勾当来了。
弓弦轻启,全瞄准易落身边的危险对手,一连几发,对方毫无防备,被戳得乱了阵脚,易落手起笔落又gān掉一人,却皱起眉来。
怕就怕这几人想起马车上还有一位,果不其然,这边久不得手,又被暗箭搞得措手不及,对手纷纷弃战,转而朝马车而去,为首的一刀砍了马腿:“这边还有一个!”
马一倒,车摇晃yù倒,叶凝海沉□子,借势跃下车去。
和qiáng盗打了个照面,对方一愣,忽然大吼:
“竟然是你!!”
叶凝海一怔:“我?”
“凝海!”
易落飞身而来,叶凝海眨眨眼,一招醉月砸中近旁一人,思忖接下来是逃是战,却已经本能的一剑卷上前去。
他自己都不明白,原来这么想跟人jiāo手的。
金光剑意气冲牛斗,易落一见,顿时恼火:“退下!”
想退已经晚了,可那伙人好像缠住了叶家少爷,两层三层堵住了退路,叶凝海gān脆换了重剑,找准一人,猛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