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十二月十九那天,陛下曾夜召藤原和北条大人进宫,可有此事?”
“没错。”
“只是陛下可曾知道,二位大人在偏殿候旨,被人下毒,此药药xing甚烈……藤原大人归家几乎错手杀人,北条大人则被引发体内余毒,差点不治。”
他沉默。极力克制怒气的神qíng一如我告知他昭君身世之时。
果然,能拿出那么绝世的chūn药,不会连自己和爱妻所生的唯一儿子——堀河天皇也救不了。
“陛下,听说当年北条大人宠幸的一名侧室获赐鸩酒一杯……”
“他的私事,与朕何gān?”
确实与你无关,但我潜意识里觉得你看不得别人过的好——尤其是经受痛失爱妻爱女双重打击之后,贞仁叔叔。
看他无动于衷,大概是真的不知qíng。
他应该知道,就算他承认,我也不会为一个貂蝉曾经的侧室伸张正义。
这是矫召。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谁有这么大的便利。
“恳请陛下允我出宫。我要追查那几味药的来源。”
有必要去趟东寺亲自确认下。顺便探望下病中的貂蝉。
“去吧。让橘陪你。”
他知道我和赖忠已经分道扬镳。
可在殿外,却恰巧撞见这位蓝衣骑士。他回避我的视线。
“娘娘。”恭敬的屈膝礼。
“赖忠,”我叫住他,“你誓言的忠诚是否要贯彻一生?”
他抬头,满脸严肃诚恳,“正是。”
“牺牲生命在所不惜?甚至和族人反目?”
他异常坚定,“不错。”
“你的坚毅和勇敢我很佩服。”察觉到翡翠走近,“至少我能说服自己。足够了。”
他微瞠目——莫名其妙。
转身,向着翡翠的方向走去。
“姑娘,要先去广之那里?”没有虚礼,抱臂站立,熟悉的chūn风般笑容,仿佛可以扫去几天的yīn霾。
极满意的微笑,“知我者,唯君尔……”
右大臣府邸。
貂蝉还没醒。我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走进他的卧室。
平躺着。一脸安宁。赏心悦目。
恶作剧似的,摸出化妆包。小心翼翼的给他上妆。
他天生女相。瓜子脸还不算,他的胡子……我压根都还没见过。
常常会感慨造物主在创造他们三位美人的时候过于仁慈了。
若论进口货,亚妖孽美得当世无二。说到原装,当属昭君、貂蝉。昭君胜在纤尘不染。美得圣洁。貂蝉则是明媚非常。美到妖娆。
给他改个稍微夸张些的紫色系妆容好了。
最后,左看右看,眉毛还是决定修一下。祭出眉夹,镊起眉落。
他忽然睁眼。漆色眸子从迷茫到聚焦,流光一闪。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第一次拔眉毛,难免落泪。倒不是有多疼,本能的反应。)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犹如被女王一枝眉夹唤醒的睡王子。
被他震慑数秒。
对自己说,要冷静,要淡定。
递过我的镜子给他。
对着镜中的自己,他轻轻的叹气,“真是久违了……”扭过头来,极力挤出一个温暖自然的笑容,“您喜欢我这个样子的话,我可以……”
从他叹气,我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他和昭君,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时代,在身为大家族继承人的qíng况下,生就这样jīng致的容貌并非是好事一桩。
他们从幼年就要开始在富豪权贵、皇亲国戚的色迷迷的眼神下过活。
如同,泉水先被送给昭君,后被送去huáng油土豆先生那里一样,周遭无人表示过异议,因为这是他们谋生立足的手段,也是这个时代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以色事君,qíng非得已。女人尚且以此为耻,何况清高自诩的貂蝉。
所以他们从不曾顾影自怜。甚至照镜子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无心之下,刺中他内心的隐痛。
懊恼不已。
摸出湿纸巾给他仔细卸妆。
“抱歉。”我略有不安的理理头发,“貂蝉,不必为了取悦别人而扭曲你自己。”
我不是说说就算,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