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他挑出一支,借烛台点燃,走至门边,慢慢吸完。
“一支烟够了么?我不知道在我面前现身,会让你觉焦虑。”我轻声道。
(现身,指同志在常人面前公开自己的取向。)“不会。您今天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吸支烟,整理思路,考虑下如何和您开口。”
聪明。太聪明了。
如果他难于启齿,不如我主动引导。
“恕我冒昧,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取向?”
“我父母工作忙碌,常满世界飞来飞去,记事起就是我一个人在纽约的家里孤零零的。他们终于意识到我也会寂寞,于是找了个全职的家庭教师陪我。”
“那个老师就是gay?”
“没错。”他悠然一笑。
“可是,我记得取向不会因失忆而改变。”
“确实不会。”
“那么,当年源樱千代曾经勾引过你?虽然八卦,但我真挺想知道细节的。”
“那位夫人一封书信把我叫到她卧房。把自己脱光站到我身前。我说,‘我对夫人您没兴趣’。”
是句实话。但在不知底细的源樱千代小姐听来,真是无上的讽刺和嘲弄。
自诩天仙一般的美人,藤原家二位少爷视若无物。所以人家小姐理所当然的崩溃了。尔后自然而然的变态了。
“这位夫人和兄长斗法,家里肯定乌烟瘴气。不如远行避祸。”
“于是你自请去伊予当太守,等这位夫人一咽气你又迅速的卷包袱回来了?”
“是兄长召我回来的。一同回京的还有橘大人——当然还有政熙。”
“我可是记得你哥哥当年还请‘橘’大人看顾你……”我话里有话,翡翠不待见幸鹰绝对事出有因。
“身为长兄,自己的弟弟和挚友的弟弟……肯定是他不乐见的。”
你不是挺明白的嘛。
“我还真就好奇了,你对女人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毫不掩饰我的怀疑。
“并非如此。”他也笑得云淡风清。
“以后万一我有什么‘特殊需要’,幸鹰,就麻烦你了。”说着邪笑着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女人挽男士手臂,胸部会很自然的触到男士的上臂。所以幸鹰不自然了。)他有一丝丝不自然。却很快调整回来。温柔的抚上我的手。
“这是我的荣幸。”他转过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你并不是不喜欢女人。”
“嗯。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女人相处。你知道,我和我母亲拥抱都没有过。”
“你……比较依恋这里的母亲吧?”
“依恋么?我想她比我亲生的母亲更称职。”
“你想回去么?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毕竟在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两个。”
明明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
初始的牌滥得一塌糊涂。处心积虑,不择手段,jīng心经营,眼看胜局在握。
可是忽然有人对你说,抱歉,这局不算,我们可以重新发牌。
你还会赌一次么?
“我来到这里忽然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却带着一个二十三岁青年的记忆。等身体真正成长到二十三岁,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那么再回去的话,又要重复二十三岁的人生。
“幸鹰,我想抱抱你。”
他这次没有迟疑,颔首微笑,轻轻的伸出手臂。
如果可以,一定要有个同志挚友。只有在他怀里,你才知道什么是来自异xing的温暖和安稳。
这,往往不是你的qíng人能给的。
而且,无论qíng感变迁,他或许会生气,或许会骂你,但永远不会推开你。
松开手。
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他。
沙沙的脚步声。
回头,书房外的院子里,昭君在树下望着我。真希望那切切的盼望眼神是我的幻觉。
幸鹰捏着请柬,心领神会的弯着嘴角,“他想您了。”然后无视我有些怨毒的视线,“我说的是事实。”
轻轻拍拍我的肩,“我也该回去看看政熙。Lady,晚安,愿你今晚有个好梦。”
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