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闻言眯了眼,“薛家是正经生意人,又是亲戚。”忽然压低声音道,“多事之秋,还是谨慎些吧。”
贾珠点了点头,二人目光相接,兄弟俩相视一笑。
之后兄弟俩闲聊了几句,无非是注意身子,仔细招待来客,贾珠便起身告辞。
直到出了宁府,贾珠才冷笑了一声:他如何听不出贾珍的弦外之音?所谓谨慎,就是跟同族兄弟也不肯告知大皇子那边的把柄了。
话说回来,贾珠也是笃信“jī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之人。贾家不说家大业大,可也是有些本钱的。
再说这又不是当年贾代化与贾代善兄弟按照圣上的意思,齐齐站在太子身后,为太子保驾护航的时候,如今宁荣两府选择不同的皇子投靠辅佐,自然也不稀奇。
不过这连互通有无都隐晦地表示不愿意……贾珠心道:随你去吧。
横竖家里又出了件白事儿,他不如耐心教教外甥健哥儿。他依稀觉得,明后两年之中必出大事:总你来我往这样针锋相对,积蓄了这样多的不满,终有发作的一天。
按照姑父林海所言,他趁着在京城的功夫,也好仔细看看七皇子的应对之术。
如果在太子与大皇子搅起的风bào之后,七皇子仍能全身而退,才有资格谈一谈“将来”——两败俱伤之后,七皇子上进的余地也就大多了。
不过,就算贾珠和七皇子比较投缘,也没打算押上全部身家,倒不妨碍他给七皇子没事儿通个风报个信。譬如“淑妃耳根子软了些,这回又看中了七皇子爱将柳桓,有心把娘家侄女嫁给他”这一类。以前估计柳桓连备选都算不上,如今他将要发达,淑妃娘娘以及她的娘家就忽然“慧眼识珠”起来了。
贾珠回到自己的书房,给三皇子的长史回信致谢后,便打发了人去妹妹那儿传信儿——但愿七皇子能早作准备吧。
王爷不在家,元chūn看完哥哥的心腹送来的书信……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是哥哥果然肯连着给王爷实惠的帮助了:谁会小看qíng报的价值和意义?忧的是,这回又牵扯到了淑妃,而且此事背后也不太简单。
依元chūn对王爷了解,赵之桢颇能听得进建言,就算直指他本人的过失,也会心平气和听完且反思一回。至少元chūn有时候说话不那么委婉,赵之桢还不是照章全收?只要他觉得实在有理。
不过批得了王爷,不等于也能说得了淑妃娘娘!再怎么跟淑妃不投脾气,人家也是亲母子。
元chūn一手捏信,一手扶着小腹,在屋里走动了好几圈儿,终于……决定先把好脾气的赵晗叫来,好歹提前商量一下。
说来也巧,赵晗刚“尾~随”过妹妹见到了那位石家公子,回到王府刚换了件衣裳。
今日的经历让赵晗也有心先跟庶母透点口风,最起码帮着劝劝父王说些好话不是?
至于王妃已经摆明了不想搀和他们兄妹的婚事,就是存了避嫌的心思又或者gān脆叫明哲保身,赵晗gān脆也就没自讨没趣。
他还没打发人出门,就先见着了匆匆赶来报信的管事。
赵晗等这管事礼毕,面带倦容问道,“侧妃身子如何?”
管事答道:“瞧着气色尚好。”同时心里也在嘀咕:就算侧妃身子不舒坦,她想见大爷您,您也不能拒绝啊,“好像是正事。”
赵晗也没二话,赶到元chūn的院子,刚进门就听他庶母吩咐,“豆腐要煎得嫩嫩的。”
见他到来,自有丫头先屈膝万福,随后撩起帘子,“见过大爷。大爷来了。”
元chūn笑意盈盈地说着吃食,见赵晗到来才住了嘴,二人彼此见礼后,她抢先问道,“听说大爷刚回来,可是为了大姑娘有话要跟我说?”
赵晗答道:“正是。”
元chūn点了点头,“那还是我这边的事qíng更重要。”她毫无避讳,直接让抱琴把哥哥写给她的信递到了赵晗手上。
这封信很短,赵晗却反反复复看了三回,再抬头时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大伯和父王同母,淑妃娘娘历来偏向娘家人,大伯明里暗里挖过好几次父王的墙角……他毕竟跟大伯隔了一层,叔侄两个qíng分亦十分有限,于是他直白道,“这是耐不住xing子,终于向父王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