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大公子一直心中郁郁:我们父子亲近太子,还不是因为王爷您那会儿也站在太子那边儿!无奈这番话压根说不出口。
而他听到平南王谋反,可不就心惊ròu跳,如坐针毡,此时更是起身谢罪,“下官知罪,还请王爷指条生路!”却是连亲戚都不敢攀了。
韩大公子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让赵之桢暗中点了点头:认罪慡快,不qiáng词夺理更不百般狡辩,比费大公子不知qiáng了多少。这家人可真没作“jian佞”的本钱。
赵之桢道:“此事不会牵连太过,越老实越不容易挨罚。”言毕,端茶送客。
韩大公子出门,直到上了软轿,才敢抹去额上冷汗,心说比起他们父子的前程,岳家的麻烦只能先丢在一边了!
赵之桢临出门之前,还特地让大总管转告元chūn:不必等他,今晚没准儿要夜宿宫中了。
平南王造反一事大总管也没有隐瞒,知道如今局势跟前世她所知道的并无差别,元chūn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王爷赢了。
她正端着千字文,教健儿认字,忽然抱琴来报:大姑娘来了。
就算如今大姑娘对家人脸色好看了不少,依旧是元chūn的稀客。
大姑娘进门时脸上不仅挂着笑,甚至还揉了揉过来向她行礼的健儿,“健儿乖。”扭头便对自己的丫头道,“把那个匣子拿过来。给健儿的小玩意儿,拿着玩吧。”
健儿翻开那雕花镂空的木匣子,里面有一颗jīng致的十八层牙雕套球,他捧起小球,眯起眼睛笑得露了一对小白牙——比他手里的牙球还白亮上几分。
谢过姐姐,又让亲娘大手一挥,健儿抱着新玩具回到暖阁里撒欢去了。
赵暄见状笑道:“真活泼。”又低头一瞄,“耽误健儿认字了。”
元chūn道:“他也憋坏了,就放他一马。”
赵暄忽然幽幽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我做得对,你们就都肯顺着我。”
元chūn无言以对:她不满三岁的儿子都知道做错事要挨打挨骂呢……赵暄忽地抿嘴一笑,“今年就要出门,倒有些舍不得你们了。”
她长相本就是各取父母的长处,没了那份横眉冷对的狰狞,只说外表真是……赏心悦目。
今年秋天先是大爷迎娶李家女,两个月之后便是赵暄的婚期……此时元chūn也不得不认:有些姑娘,真得到了为~人~妻、为人母的那一天,才会迎来蜕变。
赵暄不等元chūn答话,依旧自顾自道,“父王在府外数次召江郎的父亲说话,哥哥也暗中把江郎,还有他父兄探查了好几回……哎呀,还有江郎的朋友也没能逃过。”她越说那酒窝就越深,“江郎来诉苦,真是有趣得紧。”
元chūn这才相信大姑娘真是闷得慌,过来跟她闲聊。
不过这样毫不讳言未婚夫婿,个中更是没有多少羞涩,元chūn本想提醒一下,可一想这直慡的脾气又不讨人嫌,还是顺其自然吧。
再说石江给王爷做女婿,实打实地高攀,大姑娘一辈子都保持着这样的“气势”也没什么关系:大姑娘自己慡快不说,娘家人也放心不是?
元chūn也有点羡慕,不过她的娘家哪能跟王府比……转念一想,自己若是生了女儿,女儿不也摊上了这样的好娘家?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已经补全了大半,剩下的就由儿女来弥补吧。
而赵暄果然不同以往,她看着元chūn从怅然到平和,竟道了句“你也不容易”。
元chūn笑道:“谁活着容易呢……”
赵暄沉默了一下,又问,“我要是早些懂事,是不是父亲哥哥都能待我更好一些?”
这不是明摆着吗?大多数人不都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左右?大爷如今待你不错,也是本分大于qíng分。
元chūn却不能再刺激大姑娘,只能含糊道,“等你当娘就懂啦。”
“也是。”赵暄想也不想,“回头我就试试去。”
元chūn赶紧按住跃跃yù试的大姑娘,“等你大婚之后再试也不迟!”
元chūn起身之迅捷,下手之威猛,闹得赵暄一愣,还应道,“哦,好。”
赵暄还是那个天生短根弦的大姑娘嘛,元chūn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