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药王前辈。”曹雪阳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雪阳若能抽身得空,定然前往万花谷。”
两天后
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奔驰在前往万花谷的路上,十几名万花谷弟子驾马跟随在马车前后,一匹雪白的宝马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屁股后面晃dàng,一派悠闲,不悠闲不行呀,前面这马车说有多慢就有多慢,慢到不能再慢!
小妖裹着雪狐皮裘椅在马车上的软椅里,面前摆放了一张棋桌,桌上摆了副围棋,棋盘上黑白子错综复杂地jiāo错在一起,缠得难分难解。边上摆了两盏热茶,茶香溢满马车。小妖窝在椅子上,眉头纠成一个结,薄薄的嘴唇更是紧抿成一条直线。
倒是对面那老头子一派悠闲,一手执医书,一手掂茶盖,不时乐呵呵地看她一眼,待她落子后,老头便把茶盖放下,信手拈起一子状似非常随意地乱摆,却让她想破头为难大半天。这破老头的棋势也怪得很,不紧不慢地缠着你,让你生不得、死不能,你退他进,你进他退,小妖只感觉到在一团棉花上练降龙伏虎拳,有力没处使。再后来,她又觉得自己像个包子,还是用来打狗的那种。若是换作以往,她铁定掀桌子,这棋不下了,管你坐在面前的是不是受天下人敬仰的药王。可闷啊!从长安到万花谷三百里,这马车跑得那个慢,堪比guī速,下地走路都比它快。常人步行一天也能走上三四十里路吧?这马车倒好,不多不少,一天走二十里。走一段歇一程,面前这个死老头不是停下马车跑去煮茶就是溜到附近去转悠,美其名曰——采药!采个鬼的药啊,大路两边能有糙药给你采?拣糙丛里的狗屎还差不多!为了不让这死老头没完没了地“采药”,那就拖着他下棋呗,她总不能没完没了地在马车上睡吧?就算她是睡神,一天十二个时辰要睡够六到七个时辰,那剩下的五个时辰怎么过?死老头很体贴地给她一大堆医书、道家书藉、佛家典藉给她看,这马车慢虽慢、稳虽稳,就算是以guī速走动也会晃悠呀,她一盯书就眼睛发晕,看两页连头也晕了。没办法,下棋吧。可这破棋,下得她的肠子都打结了。一盘棋下了三个时辰,中途都吃了顿午饭还没下出个所以然。
“别急,慢慢来!”药王孙思藐笑呵呵地哄道,跟哄小孩子似的。
那就慢吧!小妖低低地“嗯”一声,要死不活地把身子朝前面探了点点,再以比蜗牛爬动还要慢的速度抬起手,慢慢再慢慢还慢慢地把手挪到棋盒里,拈起一子,再用慢慢加慢慢又慢慢的超慢的动作把棋子搁到棋盘上。从她伸手去拈棋子到把棋子落到棋盘上这功夫,药王孙思藐手里的书都翻过两页了。够慢了吧?想她天策小妖以前是天策府里出了名的火bào雷xing子,成天风风火火、疾风劲雨般来去冲冲,现在硬生生的让面前这个名副其实的慢郎中憋成了蜗牛加乌guī的综合体。
这盘棋下到傍晚找到投宿的客栈时都没有下完,小妖困得直打呵欠,用过晚饭,她就想钻去客房里睡觉,又被药王那老头子拖去练了套据说是华佗传下来的名为“五禽戏”的拳法。这套拳简单之又简单,连小孩子都一看就会的,比起以前在天策府里练的那些拳术,那简直就不入小妖的眼,同样是模仿五种动物的拳术,这拳术没半点攻击伤害力,比起少林寺的“五形拳”简直……让小妖都无法找到任何语言去形容它的衰!练吧,她都能坐在马车上和孙老头下一整天那种打棉花包似的棋,这套小儿科的“五禽戏”算得了什么?不就是学学虎、鹿、熊、猿、鹤挥爪子、摆姿态么?有什么难的?不过小妖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憋,也亏得是这几天她让孙老头磨得没了喷火的兴趣,要是以前谁让她来练这种拳,她铁定会抡起枪跟谁拼命。
孙老头教得有板有眼,她也只好学得有板有眼,没办法,她向来是个好学生,师傅教什么她都好好学,至于用不用得上那是另一码事,师傅教的时候,用心学是必须的,她就当是学来舒展筋骨好了。
慢慢悠悠地练了一通“五禽戏”,小妖也不觉得累,但出了一身汗,身上粘呼呼的不舒服,可四肢、筋骨伸展后的畅快感还是蛮受用的。
小妖下一天棋,折腾了一天脑子再让这套小孩拳耗去不少体力,又服下万花谷弟子送来的安神催眠的汤药,洗完澡就觉得困得不行,要死不活地爬到chuáng上,倒头就睡。破天荒的,晚上没做有花烛泪的噩梦了,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马车上的那桌棋盘、黑白子、茶,还有孙老头那傻不隆咚、乐呵呵的笑容和那句温吞的“不急,慢慢来。”她急什么?她是去万花谷养毒伤等死的,不必急着赶去投胎,她怕她死了师傅会哭。临睡前,小妖又嘟嚷着埋怨了句,“破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