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她的雪清哭得那般悲恸,她明白那种感受,失去至亲至爱失去一切天地都似崩塌了。
包谷任由雪清紧紧地抱住自己恸哭,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回身紧紧地抱住雪清,轻轻地拍着雪清的背。再然后,迎上的却是玉宓惊愕的神qíng和周围诸多修仙者瞠目结舌的表qíng。可能是刚才她禁受不住那股痛意,域场散了开去。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泪渍划过,抬手轻轻拭了拭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遭的人看向包谷和雪清的目光充满了古怪和困惑。
紫天君重重地“咳”了声,躬身上前,行礼抱拳,正准备出声唤一声“祖师婆婆婆”提醒她俩注意点分寸,却见包谷居然轻轻地冲她摆摆手。紫天君皱眉,这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模样,委实不太好看。他又朝玉宓看去,却见玉宓只是皱着眉头,眸间有着困惑。
雪清缓缓地松开包谷,缩紧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然后化作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质的九尾天狐,便要破空而去。
包谷却是一回身用力地抱住她,叫道:“师母!”她死死地摁住要挣扎着离开的雪清,雪清的力量太大,以至她不得动用功法镇压才能把雪清按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劝雪清,她能完全明白雪清此刻的心qíng和悲恸,若是她,恐怕她此刻已经发疯发狂。她见雪清已经变回原形,知道的雪清心绪已经失控,这样跑出去天晓得会出什么事?她哭叫道:“您别这样,师傅不愿让您伤心的。他最后一缕意识记住的仍是你最幸福最开心的模样。您若实在难受,您把玄天剑从我体内剥离出来,留一个念想。”师母和玄天祖师爷之间这样,让包谷联想到她和玉宓之间,这种悲痛和绝望她感同身受。她无法让魂散魄消命逝的玄天祖师爷回来,但她可以把玄天剑留给师母,她可以再重铸一把本命宝剑。
雪清用力地摇摇头,泪珠子直往下甩。她低哑的声音响起,说道:“我没事,包谷,你放开我。”嘴里说着没事,泪连成串地掉落。他不在了,连最后一缕意识一缕气息都消散了。她再不能触摸着他的气息假装他还在还活着还伴着她。连一个念想都没能留下。剑仍是那把剑,剑主的气息却已换了人,烙在玄天剑里的最后一缕属于玄天的气息也已经消散了。
雪清不是挣不开包谷的束缚,可那与玄天相似的剑意气息却让她生不出半分抵抗力,偏偏抱着她的不再是玄天,不再是那伟岸宽阔的怀抱,不再是给她遮挡一切风雨的港湾,不再是那愿意倾尽所有来宠她护她的玄天。不再是她不开心变回九尾天狐模样时会宠溺地把她抱在怀中抬起她的爪子往那俊逸的脸上挠,说:“我不好,挠这撒气,这里皮薄,挠起来不伤爪子——”她知道他早已经不在了,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他已逝的事实,可眼睁睁地看着玄天连最后一缕气息、最后一缕意识都消散了,天地茫茫,从此世间连他的一缕气息都触碰不到,雪清的心痛如刀绞,无尽的悲伤将她淹没。
包谷紧紧地抱着化成九尾小天狐模样伏地蜷缩着身子伏地痛哭的雪清,喉间偶尔抑出的压抑的小shòu悲鸣,让包谷的泪水亦不受控制地泛滥。她师母涅槃重生到现在五百多年,五百多岁足够凡人繁衍数十代,对九尾天狐族来说却还只在幼年,大小体形和灵狐差不多,但模样却只是半大小天狐的模样。这让包谷感到格外难受。涅槃重生,再活一世,心仍是那颗心,神魂仍是那道神魂,至爱却不在了,茫茫余生如何渡过?长生虽好,失去至爱后的余生,孤寂无望的漫长岁月却是煎熬。
玉宓走到包谷的身边,蹲下身子,一只手揽住包谷的腰,一只手则搂了伏地悲泣的雪清,一手一个将她俩都捞了起来。这两人一个胜一个纤弱,一个却比一个重,玉宓非常费力地才把她俩扶起来。雪清qíng绪崩溃,身子软绵脱力倒还好说,她揽住包谷的腰时发现包谷的重量整个都挂在自己身上,跟着便感觉到包谷身上的气息极其紊乱,显然是内息已经大乱。修仙者最怕的就是内息大乱,走火入魔最直接的伤害就是引发内息大乱从而轻则重伤、重则当场陨命。她当即沉声传音喝道:“包谷,静心,别运功。”她刚才见到包谷布下剑域封绝立身之地的片隅之地,但随即剑域崩溃,雪清和包谷跪抱在一起痛哭,这突如其来的qíng况把她惊懵了,直到雪清变回原形要离开时,包谷按住雪清喊出那么一句她才回过神来。她看见她俩的qíng况不对,却没想到居然遭到这地步。她扭头唤道:“小师叔、玉修罗,过来帮下忙。”她一只手扶不住一人一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