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寒夜里,鸣人的呼啸,被猎猎北风,击打的格外凄凉。
业火焚尽的那刻,两人都已满身大汗。鸣人不愿松开佐助的手,他将佐助禁锢在自己的怀臂中,而佐助的身上,已回复了以往的温度,仍旧是凉丝丝的,包括他注视着鸣人的目光。沉默了半响,他抽出被鸣人抓住的手,挣开那个怀抱,走到另一旁。
“鼬最后跟我说的,佐助,你从来都不知道,真正该要的是什么……”
鸣人清亮的眸子,倏然黯淡了下来。
那一晚,还有一些话,佐助没对鸣人说。对他来说,唯一可以称作“家”的地方,就是这家客栈,他也知道,回来的路将比来时更艰辛,更险恶,可除了回去,他已无路可归,可是他甚至已记不清这客栈具体的位置,没想到,正遇上鸣人他们,他竟意外找到回来的路。
他开始有些相信,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只是辨不清,此刻,在他心中杂陈的味道,是苦还是甜。
鸣人决定不再去想佐助和鼬的事。他没再对佐助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缺了一块的心,没那么容易长好。
☆、第 14 章
翌日清晨,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飞马帮的人数,大概是鸣人他们的四倍,据说,这还不是全部。
在鸣人对面的,是个魁梧的汉子,这种天气也只穿了件羊毛坎肩,跨在敦实的马背上,敞露着毛乎乎的胸膛。一道丑陋疤痕,自锁骨划过心脏的位置——那是男人炫耀的资本,炫耀着男人的勇气,炫耀着他是个真正的亡命徒。
男人盯着鸣人瞅了半天,然后就哈哈大笑,笑出了泪花,笑得像要背过气去。
“都说狐狸狡诈,我看你是傻瓜吧!”男人的大手一挥,指了指身后人海,面色yīn沉道:“我的人只要来回一趟,就能把你们踩个稀巴烂。”随后,他抬起了下巴,朝鸣人两旁的人堆儿望了望:“看你们也是堂堂汉子,却跟了个脑瓜不怎么好使的主,今儿大爷我心qíng好,给你们次选择的机会,今儿我只想要这小子的命,不想死的,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
听了这话,鸣人也笑了,笑得比对方更大声,更夸张。
“你笑个屁。”男人绷起了脸。
“噗”,这次却是鸣人四周的兄弟,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鸣人逐渐收敛了笑容,沉声道:“王老大,你—他—妈废话真多!”
说完,一个扬鞭,率先冲了出去。
马蹄带起滚滚烟尘,很快,两队人马就刀刃相接。
滚烫的血,激流一样喷洒出来,落在脸上,灼的皮肤热辣辣的疼;刀子砍在骨头上,凝滞的一顿,不带任何犹豫,再一加力,就是破坏后的畅快淋漓。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没有感伤,没有挂怀,没有爱,也没有恨
心里,是一片澄明,净如明镜的晴空万里。
只要破坏,只要杀戮……不再去羡慕,不再去嫉妒,不再去渴望……这时的人和人,是短暂的平等。
——为了活命,拼却全部力气来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日头渐渐升高,头开始晕沉沉的,皮肤被阳光灼的生疼,几乎是要把人蒸出油来。
眼里混进了血和沙子,很快凝结成块,脸上,像裹了一层沉重的盔甲,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出胸膛。
天和地,都在旋转,只是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刀。
不知为什么,鸣人突然想起鼬,当时在那个人声鼎沸的繁华街道,那个十岁的孩子,是以什么样的决心、勇气,去杀人?那种感觉,是不是就和他现在一样,想要把挡在自己生存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扫dàng个gāngān净净……
——战场上的人已倒下了大半,脚下
的huáng沙,正饥渴地吞噬着滚烫的热血,对嗜血的沙漠来说,这是场难得的飨宴。
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凑出残存的意识,抬头环顾了下四周,知道他还有兄弟,又再抓紧了些手中的刀,这些人,他还要去保护。
还有佐助。他看到佐助在另一边和人厮杀,黑发雪肤,都已染上凄艳的血红,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身单薄利落的线条,马背上的脊梁,依然是挺得笔直。鸣人无意识地咧嘴笑了笑,他想到在那间雾气腾腾的客栈里,在那个洁白的背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想到那个失去理智的夜晚,他的手,抚过的那些伤痕累累……他还希望,今后去弄清每一道伤口的来历,他希望,能看着那些伤口,在时间的侵蚀下,逐渐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