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这样的觐见也要不了多久,弘徽殿还有中宫殿下只不过留下几个比较看重的殿上人的女眷。其他人问礼过后,也就退到原处,只等着樱宴开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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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这边陆陆续续地来人,公卿这边也是相同的热闹。携家眷前来的人遇到自己的同僚总是很开心地打着招呼。他们都有差不多的打算,若能趁此时心想事成就是最好不过的。
这段时间从宫中退下来的女官都十分受欢迎,被迎进各府内教导各家千金。若是能透露一二信息,更加受人追捧,奉为上宾了。
左大臣与源氏公子也一起来了,只不过他们的表qíng并不那么喜悦,碍于场面故,不过是面无表qíng而已。左大臣的独女早已去世,家中并无其他女儿。就算是家族旁支里的千金,此时拿出来的分量也很不够格。
想到曾拒绝过来自宫中的联姻,又想到女儿的早逝,左大臣心中不知如何感想。同源氏公子略打了个招呼,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头中将因为担心父亲,也没有跟着源氏大将闲逛,跟随着父亲一起走了。
徒留源氏公子一人在原地,无比感叹。今日这日子的主角必然不是自己了,他也没有何等夺回风头的本事。想到前几年自己担任寻樱使节寻得漫山重粉,挥墨作诗,何等风光。此时也不过是昨日旧景。
就算再穿上那身樱袭唐绮也没有当日那样的气势了吧,他这样悲哀地想着。岳父大人那种神伤的表qíng是如此明显,光君又如何感知不到他的qíng绪呢。
回忆起亡妻他心中自然痛苦,但也不免想多许许多多与自己有纠葛的女xing。想起她们知道自己现今早无之前风光,尚不离不弃,这等qíng深意重可真叫人感动。
幸好还有一位可爱的小公子留在岳父那里。只要有他在,翁婿二人的关系也不会差到何处去。最近光君也频繁拜府,去看望自己的长子。那个孩子长得虽不如他的父亲,但也是美丽动人,见了只让人觉得满目生辉。
只要小公子健康成长,左大臣就不会离弃了源氏大将。谁让这个孩子是葵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呢。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的吧。
源氏公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马上调整好自己的qíng绪。旁边来搭话的人也不少,当容不得他这般自怨自艾。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女儿姊妹若是没有机会入宫,能得到这位殿下的青睐也是好的。此时机会难得,好好攀扯一番,才不会làng费了机会。
总之这里前前后后都十分热闹。jiāo谈声,吟诵声,还有高高低低,或粗噶或尖利的笑声。混着清甜的香气,绘成了一副上流贵族,世家公卿的繁盛之景。这般看来,今日的宫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能叫人回去说上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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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清凉殿此时的气氛并不算很好。陛下皱着眉头望着窗外,不换上礼服,对前面频频前来问询的人也不理会。好似极度不愿意踏出房门,往那等奢华的地方而去。
宫人们跪坐在一旁,面面相觑着,谁也不敢上前多说句什么。只心里发苦,若是陛下不准时到了地方,也不知皇太后会如何怪罪呢。但她们也不敢催促陛下,只能候在一边焦急地等着。
正等得心急如焚,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侍。见此人进来,陛下可终于有了反应,急切切地相问:“怎么样,帅宫殿下可来了?”
这小侍气都没有喘允,头摇得如拨làng鼓似的,“前,前面……并,并没有看到帅宫殿下。”
朱雀听了这话,满脸的落寞。脸色苍白地靠在廊边,低垂着头,无比失落地喃喃自语着:“他已经好多天不见我了……送过去的信也不回复。”
其他人都不知道帅宫和陛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安慰都不知道。现在又是这么紧急的时刻,各种话含在嘴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着急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方听得沉默良久的陛下幽幽地吩咐了一句:“……你们伺候朕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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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按照安排,此时应该已经开宴了,然后欢腾热闹地举行到月亮出来才会结束。可是现在陛下迟迟不肯出现,弘徽殿觉得自己哪怕再有耐心也等不住了。
她脸上噙着笑,可内心早已火冒三丈。咬着牙预吩咐下面的人再去催促,忽听得崩弦清鸣,御鞭空响,宫铃摇晃时,唱报的声音传出老远——正是陛下驾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