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宫殿下听着陛下殷切的解释,笑着去抚摸他的脸颊。那动作温柔而缱绻,几乎将人溺毙,“你在说些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意呢?”
“我只是怕你……为此烦心而已,”朱雀拨了拨萤的手指不好意思地说。
“的确有一点,”帅宫顺手把人搂进怀里,拨弄着他的发梢,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也很快就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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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桐壶院驾崩,斋院改为由朝颜之君递补其位。本来贺茂神社的斋王甚少由皇孙出任之例。这样做怕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皇女之故。
这位朝颜之君素有才qíng,且为人十分独立。源氏大将追求多时也不曾到手,实在是眷恋非常,经年难忘。而今,对方又成了这样的身份,更觉得遗憾。相思qíng意也只有时时寄信于其侍女中将之处,恳求代为转达。
今非昔比,他的声望权势虽大不如前,今上待他如前,却因为少了如桐壶院这样的重要的关注,显得可有可无,不如之前耀眼了。但他自己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仿佛只是为了消磨无聊时光,竟如此又四处放qíng起来吧。
虽然源氏的周遭不断有烦恼产生,他与尚侍之君彼此倒是心有默契,暗中竟也保持着亲密的联系。虽相见不易,却也未尝断绝来往。
按理说,以御匣殿这样的身份虽不会有人苛责她什么,但也会为了旁人的目光稍稍注意一些。况且在别人看来,陛下可是十分看重她的呢。这其中缘由也让人十分无奈。若真的要找个说法,归根结底,不若说是两个失意人的互相安慰而已。
宫中皆传言陛下爱重尚侍之君,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今上虽待她温和有礼,却并不是一位有qíng郎的样子。
若胧月夜懵懂幼嫩,不曾体会男女qíng爱,或许真会相信陛下是出于含蓄的礼仪,不曾表露qíng感。那等温和相待已然是一种爱意的表露。
可她早已体会过相思,自然知道看着恋人的眼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陛下待她虽好,可并不爱她。胧月夜虽也将这烦心事和周遭亲密的人倾诉。可她们纷纷劝说自己,这不过是她一时多想,完全不用为此烦心才是。
尚侍之君心中有苦难言,愈发失意苦闷。她本就对一人念念不忘,相比之下则旧qíng复燃,不知该如何排解。而源氏大将出入宫宇甚是便利,偶尔着人送来问候的信件。那字迹秀美,语气温柔缱绻。见信竟如见到人一般,在耳边喃喃说着qíng话。
一来二去,这二人便愈发惦念着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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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宫中为了除灾,正举行隆重的五坛佛事。陛下亦照例值斋戒期中。帅宫殿下难得放下俗务,竟陪同朱雀一起。这可让陛下极为吃惊,要知帅宫本不是笃信佛理之人,这次能安心念祷实在是太难得了。
“日日执着于俗务里,难得去佛祖座下洗dàng蒙尘之心,也是好事,”萤宫殿下如此解释道,“我知你素修行佛理,若不知晓一二,倒是不爱重你了。”
这一番话说得朱雀心中发甜,若有人能因自己的喜欢而接触平日不感兴趣的东西,那说明这是真将自己放在心上了吧。斋戒素来苦闷,全靠一颗诚挚的向佛之心才能熬过去。这次有了帅宫一起,倒有了一两分问道的悠然意境。
“你在这里,我怕是不能全心全意理佛了,”朱雀似真似假地说着。
帅宫奇怪,“这又是为何?”
“你若在这里,我自然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何来jīng神惦念佛祖呢。”
陛下说出这段话,故意悠悠然地拉长了声音。语气仿若一只温柔抚慰地手,轻轻热热地搔过萤的心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平日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时,朱雀脸上的似羞非恼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如水的眼神柔柔地飘过来,帅宫一怔,竟被看得脸上发烫。朱雀笑了起来,拿旁边的折扇扫过萤的下巴,遮住了自己挑起来的嘴角——
“呐,你脸红了哟。”
若非此时时机不对,萤宫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此等风qíng的陛下呢。
斋戒期中,宫中一禁宴乐之事。陛下不踏及后宫,一众宫侍更衣也就没了兴致,显得有些萧索无聊。源氏之君遂得机会潜入尚侍的寝殿中,倾诉梦一般的qíng话。
是尚侍的侍女中纳言的安排,使二人得相会于往日朦胧月下初会时一般的细殿厢房里。做佛事期间正是耳目繁多的时候,这厢房比往日更加bào露,中纳言委实有些提心吊胆。可这更加刺激了这对正在幽会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