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雪如的心被一股心酸的狂喜揪起来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秦姥姥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才让她稍稍缓了口气。
唐眠抬起了头,目中带着一丝空灵的忧愁。她紧紧地抿起了嘴——以防自己掩饰不住得意的微笑把柔弱的福晋吓坏了。
雪如细细地打量了半天,眼前又浮现出那朵小小的梅花烙,朦胧中只觉得眼前女子那眉,那眼,都像极了她和王爷——她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孤零零地在街头?”问到最后一句,雪如的眼已红了。她如何不知她为何孤零零呢?那都是她造的孽啊!
“小女白吟霜。”唐眠努力细着嗓子温顺道,“我父名讳胜龄,我少失母,跟着父亲当街卖艺维生。前不久老父遭蒙不幸,便只剩了我一人,如今……”唐眠觉得自己的jī皮疙瘩都生出来,实在是讲不下去了,幸好福晋已接了上去。
“是是是,可怜的孩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叫吟霜,吟霜……”她喃喃着,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伸出手来,颤颤地握住了唐眠的手,眼里含着热意。
连唐眠有些被她的热切打动了,回忆起一个已经淡褪在记忆里的影子来。
“妈……妈。”她口中默念一声,只觉得心里空了,眼眶也湿了。她连忙摇摇头,涩笑一声,看着眼前的雪如。
既然如此深爱,当初又愿为争宠舍得丢弃呢?
“你刚才说什么?”雪如受惊似的抬起头来,唇已颤了,她的眉眼勾画出震惊的喜意。
“我……”唐眠愣住,她刚才话说得很轻,然而她却忘了此刻的福晋眼里只有她一个,自然把她的口型也读了个完全。急中生智,她立刻从善如流,微微一笑道,“我……我看见夫人,觉得和我早逝的母亲很像,不知不觉就……夫人真像我的母亲。”
“是吗?”雪如落下两行喜悦的热泪,执着唐眠的手没有放下,“好孩子,你也像我的孩子啊……真的,我以前的那个孩子,如果长大了,一定是你这样的……”她突然拥住了唐眠,像是怕又失去似的紧紧拥住,泣不成声。
唐眠一怔,垂下眼,轻叹一口气,嘴角却微微上扬。
她的声音是打颤的:“夫人,你救了我,又待我如此之好,我真想认您做我的母亲,后半生都好好孝敬您……”
雪如的身体抖了抖。
唐眠又道:“瞧我……夫人这样富贵,像我这样的人,怕是连给夫人当小婢都不配的,又怎么高攀得上……”
“不!不!”雪如激动叫道,“我也愿意认你!我愿意认你!”
“福晋——”秦姥姥出声提醒。她当年是亲手把孩子抱出去的,也知道孩子已被扔了出去。她心里已当当初的孩子是死了的,此刻再出现,总让她往坏处想,不由得觉得有些心惊胆寒。她立刻上前去,在雪如的耳边道:“我知道福晋思女心切,自责也深,但若是认回去……不如还是由福晋出面,在庄里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秦姥姥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唐眠关注的就是这些,耳朵树得直,只觉得秦姥姥的提议挺不错的。比起在王府,自然还是在庄子里悠游自在些。
雪如说完话,听着秦姥姥讲的,也已知道自己此举不甚妥当,但是思念了愧疚了多年的女儿就在眼前,她如何能放手。她立刻咬牙道:“姥姥,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这么多年来,我难得做一个自己的决定,我要把她带回府里去——对!就说是在去寺庙的路上遇到的,她拼死救了我,寺庙里的高僧说此女是我的福星,我就收她做了义女,也不如谱牒的……若是这样说,便是王爷也是会答应的,是不是,秦姥姥?”
秦姥姥听她说来,倒也觉得合qíng合理。她本就待雪如极亲,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心里苦,身子也不大好,见她这样高兴这样坚持,也不忍悖了她的意,当下就去找了一众小厮让他们对齐了口供,又添了许多香火钱,极言此二人过去种种因缘不凡,佛家本就讲究这种玄乎的东西,寺院的高僧也便点了头。
“吟霜,跟我回去罢。”雪如满心都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