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臣立刻答应下来,把奉茶的侍女宦官也一同驱了出去,转身关上了门。
偌大的寝宫内极为凉慡,却是安静得很,只剩下刘彻和唐眠二人。唐眠看刘彻未从案头立起,就找了个地方自顾自坐了下来。
“看来你是很久没见到我,连行礼的方式也忘了。”刘彻嘴角一弯,嘲讽道。
唐眠也不理他,只道:“你找我来,又是有何话要说?”
“上次你去看过母后后,母后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太医说有心悸之症。”刘彻眸子乌黑,眼中深不见底。
“哦,母后年纪也大了,想来也要生许多病了,不如在民间广请良医来给治治?”
“哼。”刘彻冷笑一声,“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呢?”唐眠也笑一声。
刘彻眉头一皱,有些气急,却还是按捺了下去:“——你走吧。”
唐眠愣了愣,颇有些奇怪刘彻雷声大雨点小,她本来还以为他要给她个下马威呢。然而她心里也有了些计较,却还未有完全的准备,当下不再纠缠,转身就走。
刘彻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眼神复杂。
……变了。果然变了。若是阿娇,想来现在已在他面前抱怨絮叨,要拿自己的宫人出气,然而她却丝毫不说多余的话,直接出去了。然而,却也不似巫鬼……
刘彻何其聪明,王娡虽没有跟他说,但他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发现她对陈娇的恐惧。在刘彻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下,终于王娡还是忍住恐惧,对他说了阿娇似被附身之事。
“难道母后相信这样的事?万一是阿娇装疯卖傻呢?”
“可是,她知道——”王娡连忙辩解。陈娇当时可是说了她与栗姬的秘事的,也说了卫子夫的孩子的事。若她要说出来,那么令卫子夫失胎的背后之事,也难免都要抖露。她还不想让自己这个儿子知道那些事。
“她知道什么?”
“她……她甚至知道我入宫之前的事……”
“那种小事,长公主若是有心,随时都可以调查出来。”
“可,还有一些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事……”王娡喃喃道。她却也清醒了些,她当初与馆陶jiāo好,她做的很多事,馆陶也许都是知道的,告诉陈娇也不是没有道理。而卫子夫的孩子,楚予当时便说她发现皇后已有所察觉。
确实有可能是陈娇突然聪明了,或是馆陶身边又有了得力的谋士,所以才能想出这样yīn毒的法子来。
经刘彻一说,王娡心里原有的疑惑也被扩大了。
“此事,该如何是好?”
“陈娇竟然会gān出这样的勾当来,其罪当……”刘彻怒气冲冲,却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
“不,万一真有这样的鬼神之事,那大汉国祚也有可能毁在其中,我儿,慎思!此事且待母后再细细考虑……”
刘彻看着王娡不健康的清白脸色和她头上的几丝银发,道:“母后莫愁,宫里难以行事,五月已到,祖母想必又有意催我离宫的,此番我便顺了她的意早些去,早些去甘泉宫布置一二。我堂堂大汉天子,岂可能被区区鬼神之事颠覆?!若为鬼神,更当诛之!不然,何以驭国?”
“这甘泉宫怎么几日来都静悄悄的?”青鸾整理完了唐眠下榻的高光宫,拿出司马迁送给她的一卷简来看。上面都是一些基础字,以隶书写成,倒比小篆好认许多。青鸾的手指头在自己的腿上画着,边嘟囔一句。
“静悄悄难道不好?”唐眠看她难得这么坐得住,还在看书了,笑着问。
“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奇怪而已。”青鸾道,“以前来,记得总要吵闹些。”
“想是因为这次皇上没有带许多宫人出来。”huáng珠道,“这次皇上来甘泉宫,带的宫人比以往都要少,侍卫好像多一些。”
“你怎么知道?”青鸾有些不服气,更加加紧了认字。她知道自己在思虑周密这一点上是比不上huáng珠的,那她就比huáng珠多学几个字,总也算有一技之长了!
“只是刚才问了问这宫里的人,听她们说这次还来了几个奇怪的宫人,不过平常不出来,只在皇上身边照顾。”
唐眠轻皱眉。只在刘彻身边,或许是一些文学之士?武帝后来建立内朝,其中都是一些官职位分低,但说话献计很有分量的侍从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