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画楼暗自戒备,那小妖童却是蹭蹭蹭又跑到她身边捉住她衣摆,自她身后小心探出头来看着那为首的男子。
那锦袍男子看着孩子不悦道:“逆子!岂敢私自出城,还不过来认错!”
他声音不高,颇有些低沉沙哑的勾魂之态,言语间却是威严毕露,分明是做惯了上位者的。
那孩子却仍是抓住殷画楼衣摆不放,也不过去。她不敢放松戒备,只是不语。
殷秀松小心上前,yù将那孩子手拿开,道:“既是你家人找来,便快些回家去吧!”那孩子却是倔qiáng的不肯松手。
那男子见状怒喝道:“一心只想玩乐,课业稍重便私自离城,如何当得重任!即刻滚回去在你母亲灵前思过!”
殷画楼见他越发疾言厉色,只怕也有投鼠忌器的意思,此番不能长久僵持,于是将那孩子手轻轻掰开,那孩子颇有些委屈,一双碧瞳此时竟是流露出懵懂受伤的惶然,殷画楼低声问道:“你认得他?”
那孩子这才小小声道:“是阿爷……”
殷画楼道:“你该回去了,不能留在这里。”
那孩子带着哭腔道:“我不走,我跟着你……”
殷画楼实不知这孩子如何就认定了她,只是道:“你该回自己家了,而且你不能跟着我,我也不能带着你。”
那孩子不懂得她言语中的深意,只知道眼前这人同他在父亲宫中所见到的都不同,虽然比那些人对他冷淡,可是却让他自觉想要亲近,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不像阿爷宫里那些人身上不是太香就是臭臭的,可是她却不肯让他跟着,难道是因为他是妖怪么,他还没有练成法术,所以长的和他们都不太一样,看她十分坚决的样子,还有身后那些人都瞪视着他,他扁扁嘴,终究是个孩子,磨蹭半晌,终是丢开了手,奔着自己家人去了。
眼见他跑向那锦袍男子,却是无惧他方才的严厉,一下子扑到他腿边,将脑袋埋在他腰间轻蹭,不肯再抬头,那男子似要发怒,可落在他脑袋上的手最终也只是轻轻拍了拍,一名男子上前,将那孩子抱起又立在了身后。
殷画楼凝神而待,只怕这回才是真要清算方才那场纷争了。
果然那锦袍男子瞟了一眼那几名修士道:“某却不知名门正派竟是何解,如此要置一孩童于死地,论及狠辣,我辈却是尚有不及!”
他冷言冷语,暗含杀气,说话间袍袖挥起,殷画楼灵力一震,根本不及反应,结界已破,一名修士已被他指出的气劲穿透心肺,转瞬间便倒地毙命!
一人既死,他动作未停,还待要了另几人xing命,殷画楼大惊之下,勉力将镇心钉立在身后几人之前,剑光大盛,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同时高声道:“尊驾且慢动手!”
那锦袍男子冷声道:“不过区区金丹之境,能奈我何!今日既是遭遇在此,留尔等不得!皆是ròu体凡胎,灰飞烟灭之后无痕无迹,岂不正好!”言罢正yù动手,身后那孩子却是尖叫一声:“阿爷!”
殷画楼此时也已蓄势待发,那孩子一声尖叫,两人却俱是顿住了,那锦袍男子回头厉目瞪了孩子一眼,突然又收手,把玩着手中那把碧箫,不yīn不阳道:“今日若是我不肯罢手,你既救不得这些人,自己也要命丧在此,如此就不觉可惜?我听你方才与那几人高声辩驳吵得厉害,倒不如你带着你的人自离开此地,这几个留给我,今日之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如何?”
殷画楼毫不犹豫摇头道:“尊驾既已找到了令郎,何必再生杀孽,这几位道友自然不该为难一个孩子,但好在令郎平安无事,尊驾何苦咄咄bī人!”
那锦袍男子听得这话却低低笑了一声道:“本主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名门正道的嘴脸,我看你这小娘天资奇佳又这般国色天香,却如何要同那些臭道士裹挟在一处,修得什么死板的道术,真是可惜。你一心卫道,却不知为自己往后前程多多打算一番。需知朝朝暮暮勤修苦学,若今日一朝被废,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殷画楼冷然答道:“在下不才,曾立誓恪守门规,除魔卫道,至今唯恐有负师尊教诲,心之所向,不必言悔!”
那锦袍男子冷笑连连道:“好,好,好,倒是修得一把硬骨头!数百年了,本主倒是少有再听过这般铿锵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