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冷的女子瞥了一眼还在争吵的两人,也跟着下了顶楼,身后传来珠儿充满嘲讽的声音:“古往今来,皇宫大内多少手足相残的事,可算是悖伦逆理么?可又有谁敢指着皇家的鼻子开骂的?前朝杨广弑父杀兄rǔ妹污嫂,可是不是悖伦逆理?天下人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到后来起了义,造了反,却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可有哪个是为了主持真理和公道,惩罚这个狗皇帝的悖伦逆理?没有一个!这长安城里的大富人家,哪个家里不是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更有那纨绔子弟làngdàng公子,将那府中下人不论男女,都jianyín及遍,可不算悖伦逆理么?又有哪个敢揭了出来喝骂!如今这等芝麻小事,不曾杀过人,不曾害过人,却倒是想起悖伦逆理来,哼哼,珠儿如今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礼义廉耻四个字!”
52 爱的誓言
子衣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君然,轻轻拭去犹挂在她眼角的泪珠,君然就这样靠着她睡了一天,这一天里,子衣拥着她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就这么望着她,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日夜煎熬不得安宁的女子。
临离开洛阳时,这女子茫然失神的眼睛,仿佛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无论黑夜或是白日,眼前都是她的影子,恍惚间似乎听到她孤独无助的呼唤,是那样的凄然,那样地让她心痛,那样地让她牵挂,只想早日回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哪怕今生今世这女子再也不看自己一眼。她真的只想,和眼前这个女子相守一生。
君然从甜梦中醒来,惬意地睁开双眼――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好睡了,如今枕着那人的怀抱,自己睡的是如此香甜,如此安稳。而那人,此时竟也睡着了,瞧她的样子,怕是也不曾好生歇息过。
君然呆呆地看着那人,她在睡梦中也依旧皱着眉头,为何那人会让自己这样地相思,这样地欢喜,这样地想和她在一起?
轻轻抚上那人的脸庞,触手却是硬硬的胡须,君然皱了皱眉,顿时起了顽劣之心。
子衣张开犹如晨星的双目,却见君然正嘟着嘴,一根一根地扯自己脸上粘着的胡须,难怪老是痒痒的呢。子衣温柔地笑笑,君然眨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继续不欢喜地拽她的胡须。子衣用力抱了抱她,趁君然抬头望她的空儿,便整个儿凑上去蹭她的脸,君然被她弄得痒痒地,只好一面笑一面躲闪,子衣哪里肯放过她?直到君然撑不住讨了饶,子衣这才停下,笑嘻嘻地望着她,君然发泄似地捶打着子衣,又在她肩头上咬了几口,这才罢休。
方华打了热水送进屋内,见着的正是这幅qíng景,哪里还敢停留?当下抿了嘴,偷笑着出去掩了门。王猛在门外候着,见方华出来,笑呵呵地道:“卓小姐还是早些嫁给潇大人才好,若是就这么下去,大人必定要想出病来。”
方华听得一个“嫁”字,怔了一怔,方才说了一句:“另一个还不是一样?”便忽然顿住,想起自己和那张霞来,自己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日在洛阳,自己见潇大人如此痴qíng专一,对女子又是极好的,便觉张霞若是嫁了这样的郎君,必定比跟着自己要幸福得多,便劝她也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因此与自己生了气,已是很久不理自己了,也不知现下如何了。今日秀芳公主竟是单身一人来这翠轩阁,也没见张霞。如今想起来,她若果真嫁了人,自己可承受得住么?她此时可是也正思念自己么?
君然望着刚刚恢复原貌,丰神俊秀地立在自己面前的子衣,忽而咬了贝齿道:“子衣昨夜在秀宁公主府上,可曾好睡?”
子衣立时心下一慌,红了脸,昨晚,昨晚被秀芳烫热的身体紧贴着,当下就有些慌乱,若不是因为抱着自己的不是君然,只怕自己早把持不住了。
当时,子衣qiáng自镇定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语气轻轻地,却又是坚决地道:“秀芳的心意,子衣感激不尽,只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当嫁的乃是王孙世家,若公主不早做打算,只怕将来难以自主。秀芳公主既已猜知子衣身份,就该另择佳婿。”
秀芳将头埋进子衣的后背,闭了眼睛,道:“可是秀芳心里已经有了子衣。”
子衣轻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扶着秀芳的香肩,将她的轻纱披好,漆黑如星的眸子直望着她,清澈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杂念:“秀芳,对不起,子衣今生,心中只有君然一人。秀芳公主是个好姑娘,他日自可寻得良缘佳婿。请秀芳多多保重,莫要着凉了,子衣先行告辞。”弯腰深深一揖,毅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