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地朝子衣喝道:“子衣,松手!不要管我!”
子衣已是晕头转向,可他依旧死死地抓住秀芳,根本不理会她的呼喊。
在滚下山坡的途中,他们两人几次从尖利的硬石上碾过,都是子衣尽量用他的胳膊撑住石面,以避免秀芳的身体滚过时被棱角划伤,而子衣自己却早已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身上被划伤多处。
秀芳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子衣,放开我!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子衣的牙咬得紧紧的,只死命地用手指抠着每一块能摸到的东西。
在秀芳从子衣身上跌过时,子衣甚至试图用他的身体来阻挡秀芳下滚的趋势,以致子衣几次都被秀芳猛烈撞到,却也终于减缓了两人jiāo替滚落的速度,在关键时刻终于及时停了下来。
看到子衣浑身血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的样子,秀芳十分心疼,却只气道:“你怎么就不松手?若不是侥幸,我们两个都可能没命的!”
蜜姬正为子衣擦试脸上的泥污,闻言回了秀芳一个白眼:“子衣还不是为了救你么?不许你说我的驸马!”
是的,秀芳又怎么会真的埋怨子衣呢?
若非子衣紧紧地住她,并将身体挡在尖硬的石头上,只怕她早已撞上乱石命丧当场了。仿若自己一直以来的爱意,终于获得了qíng郎的回报,她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怨恨于他呢?只是,纵是她再心疼,再欢喜,若因此连累到子衣,她又如何能够承受呢?
子衣,你可知道,在秀芳的心里,子衣,也是秀芳qíng愿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当张霞搀扶着自己,跟随子衣、蜜姬一起离开树林时,自己禁不住又回望了一眼那个乱石坡――那是一段只属于秀芳和子衣的记忆,那份刻骨铭心的欢喜也只属于秀芳,而不是君然小姐,或其她任何一个女子!从今而后,“潇子衣”这三个字,将刻进她内心的最深处,任何人都再也无法将它拿走。
而且,发生在那里的惊险历程,已经让她确切无疑地肯定了子衣的身份。
是的,如果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那么,在滚落乱石坡时,她与子衣的身体jiāo替上下叠压,一次又一次从子衣的身体上撞过,在惊慌与羞涩之余,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子衣整个身体的柔软,以及,子衣胸前包裹的裹胸布――子衣,的的确确是一个穿了男装的女子!
但,那又如何?
她眷恋着那人的气息,那人的风华,那人的始终如一;而那人的真挚纯粹,对女子的呵护疼惜,以及,那份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爱人的qíng怀,更让她芳心沉醉,qíng有独钟。
而且,那人为着她,甘愿冒着殒命的危险,用他的身体来求得自己的平安。若能得如此爱侣,夫复何求?
秀芳此生,惟愿能与子衣结得百年之约!
可终究,秀芳不得不离开洛阳,去往长安,甚而几被送去突厥和亲。洛阳曾经的美好,也永远成为记忆中的梦境,如今,子衣更将与君然小姐成婚。
只是,秀芳的心好痛,好痛……
秀芳对子衣之qíng,一如君然小姐对子衣之意。秀芳今生,注定了只爱潇子衣一人!
既然,子衣只与君然小姐有缘,那又何必再让秀芳遇到子衣?
这是为什么?秀芳到底哪里做错了么?
她曾一遍又一遍地反省,是否当初她就不该离开洛阳?是否当初在泗州城初遇子衣的时候,她就不该骑马离开?还是,只是因为子衣不够了解自己的心意?
可,即使秀芳未曾言说,难道子衣就真的感受不到秀芳的qíng意吗?
子衣,子衣!你是否明了,对你qíng深如斯的人,不止君然小姐一个?
番外:久违的重逢
一行清泪静静淌下,秀芳侧过脸去,只悄然攥紧了纤指。
阿黛莎心下已满是不忍,叹息道:“殿下日后有何打算呢?”
“日后么?”秀芳怔了怔。
“秀芳公主日后,也会有新的生活罢?”阿黛莎探询道。
秀芳淡然一笑,却终是无有回应。
阿黛莎定定地望了秀芳片刻,忽地笑道:“既如此,我便送你一物,权作今日冒犯之歉礼,如何?”言罢,从怀出取出一物,掷入秀芳手中――乃是一卷画轴。
秀芳略一迟疑,乃展开画卷,只见月光之下,画中之人仿佛天人临凡,一袭玉冠明袍,一身清流正气,风华绝代,轩昂君子。头顶汉白玉冠,身着明净华服,一双轩眉神采飞扬直入发际,耳鬓一对紫苏琉璃穗微微垂下;轻转身形,正yù离去,袍角轻摆,衣带飘飞;眉眼之间,俊秀柔和;印堂之上,华光异彩;更兼唇边一抹三chūn晖暖桃花开的笑意,直衬得整个人儿都飘然yù起,恍如天上人间,俊美无双――如此惟妙惟肖神采奕奕,如斯丰神俊秀,如兰如玉,这不是那人,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