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四喜,”桑枝声音低哑,笑吟吟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dòng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是这四喜?”
四喜听不懂,红着脸说,“奴婢不知,这是皇后娘娘赐的名。”这是四喜最骄傲的事qíng,在后宫里能得主子赐名算是殊荣,可被皇后娘娘赐名,对这些奴才来说,那可就是无上的荣耀了。
“皇后?”桑枝一愣,低笑出来,“她半懂不懂,倒也学会给人赐名了。”
四喜虽然早就听说过桑枝的传奇事迹,但眼下看桑枝对皇后这么不敬,她还是很难接受,怯怯的小声说,“姐姐不该对皇后娘娘不敬。”
谁料桑枝就因此变了脸色,她咄咄bī人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四喜吓得双手发抖。就听桑枝问,“四喜,你知道想在后宫里活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四喜哆嗦道,“奴婢不知……”
“本分。”桑枝闭上了眼睛,“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看的事别看,不该说的话打死都不张嘴。除了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外,就做个聋子瞎子哑巴,如此或可当牛做马苟安一生。”
她说这话时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qíng,悲怆有之,讽刺有之,无奈有之,不甘亦有之。
可四喜听完竟然一脸崇敬,“四喜谢过姐姐教诲,四喜愿意向姐姐请教。”
桑枝有些惊讶,她头疼的厉害,“向我?”桑枝笑而不语,摇摇头,略作思考却说,“如果你是我,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很清楚自己一次又一次生存下来,侥幸成分有之,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有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与众不同――受过的教育不同,心xing不同。换做任何一个真正的奴才,都根本不可能复制这种存活模式。
“可是现在储秀宫的姐妹们都很羡慕姐姐,”四喜不解道,“都说只要能成为姐姐这样的人就好了。”不顾桑枝的吃惊,四喜又叹一声,“就是李嬷嬷对我们的教导跟刚刚姐姐说的一样,李嬷嬷说……说姐姐您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桑枝笑笑,“李嬷嬷说得对。四喜,”她醉眼朦胧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你今晚都听到什么看到了什么?”
四喜一愣,随即垂下眼睑,谨慎又小心地回答,“回姐姐,奴婢今晚只顾着给永寿宫大扫除,别的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又道,“奴婢只听妃娘娘的吩咐,主子的事奴婢不敢过问也听不懂。”
“好,好……”桑枝喉咙又沙哑几分,轻声道,“四喜,你是个机灵的姑娘,如果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待在永寿宫,这辈子得算是你的福分。”只有永寿宫里是非最少,因为太冷清反而偏离了腥风血雨的权势中心。但又因着皇后娘娘的重视,不会太过凄凉。
四喜眼珠转了转,“姐姐说永寿宫好,就一定是好的。四喜信姐姐的!”
桑枝哭笑不得,然而头疼的紧,头晕目眩地被四喜扶进屋去。
静妃就比桑枝惨多了,桑枝是醉,静妃是烂醉如泥。四喜一个小姑娘,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静妃娘娘弄上chuáng榻。可没想到,静妃娘娘折腾了一夜,又是呕吐又是喝水,四喜跟着伺候一夜,天快亮时才得以摸到chuáng榻自己睡会儿。
蔡婉芸没料到永寿宫这么安静,连那唯一一个被她从储秀宫挑来的小丫头都不见人影。一直到正殿门口,蔡婉芸不敢贸然进去,想了想转而去一旁四喜的房间。四喜累了一夜,睡得正沉,都没有觉察到chuáng边多了个人。
见这qíng景,蔡婉芸大怒,冷叱一声,“四喜!”
四喜惊得一下从chuáng上跳起来,待看清面前的人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见过蔡嬷嬷!”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蔡婉芸怒不可遏,“一点规矩都没有!”说着不解气地踢了四喜一脚。
四喜吃痛,也不敢反驳,五体投地沉默跪着。反正她也是被上头的人打骂羞rǔ惯了的。
“静妃娘娘呢?”蔡婉芸坐在chuáng上,居高临下地问,“昨晚来的那个桑枝可还在?”
“回嬷嬷的话,静妃娘娘还在昏睡。”四喜心惊胆战地答,“桑枝姐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