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似乎沉了很多,眼里有几许波澜,像是不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这般讲,只知道,这句话使得车里气氛由沉寂转为薄凉。景泞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后面,没说话。
车子在转入苏河路的路口缓缓停了下来,所有的保镖车也都等着命令。
许久后,他说,去凰天。芙蓉将手抽了出来,柔荑一撩,纤指轻轻敲了蒋璃肩头两下,“没关系最好,我知道你比寻常女人都聪明,什么男人该抓什么男人该放你更清楚才对,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谭爷跟那位陆总势如水火,你能避嫌就避嫌。谭爷为了你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就因为那位邰公子说了一句觊觎你的话,被谭爷整得好惨。”
蒋璃一怔,“邰公子?邰业帆?”她脑袋里已快速转了个弯,邰业扬生性稳重,能在外面招摇生事的只有邰业帆。“除了他还能有谁?还真以为自己是赌神转世,殊不知是谭爷天天让人在给他喂牌。”芙蓉抬手遮红唇笑了笑,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翦秋水的眼又泛起疑惑,“可你说奇不奇怪,有人给了我一笔钱,暗示让我为邰业帆出台,瞧着这架势,这人可不是谭爷。”
蒋璃撩水的手一滞,看向芙蓉,“也就是说,邰业帆日日来赌场是因为你?”
“有钱干嘛不赚?很显然这是有人在给邰业帆下套,可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只管勾得那邰公子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蒋璃只觉得后背发凉。
凰天目前不营业,姑娘们的营生就在赌场,谭耀明命人喂饱邰业帆的胃,其目的可想而知,有了邰业帆的把柄在手,想要从长盛手里夺肉吃那就易如反掌,可背后给芙蓉钱的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自然,问芙蓉是不清楚的,而她也活得通透,像是她这种在男人堆里讨生活的女人哪会看不出这里面的诡谲暗涌?只不过不该知道的事她从不碰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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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翌日,蒋璃在凰天结结实实泡了个鲜花浴后就打算直奔抚仙湖。离她跟陆东深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天,能尽早出发最好。
距上次谭耀明场子出事没有几天,谭耀明又被商会的事情缠了个分身不暇,临走之前命齐刚找了数十保镖跟着蒋璃,确保她的安全。
蒋璃一见这架势就皱了眉头,齐刚知她习惯独来独往的性子,忙道,“谭爷知道您不喜欢有人跟着,如果在平常也就由着您了,但现在您不是受伤了吗。”是谭耀明下的命令,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驳了谭耀明的面子,也就由着他们跟随,末了只提一个条件:到了抚仙湖只准在岸上等着,她一个人下水。 抚仙湖,万顷琉璃,大多数游客都是冲着这番盛景来的。但在沧陵人眼里,抚仙湖是圣地,是天赐之湖,平日里顶多是在湖中打鱼,从不深潜,生怕惊扰神灵,这种习俗在沧陵保留数百年,直到湖底的千年古城被发现,沧陵人更加确信祖宗的信仰。
有人说抚仙湖底的古城就是历史上的古滇国,因为人为建筑太明显;也有人说那是两千多年前的祭祀地,抚仙湖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古代皇帝就来此祭祀,后来祭祀地沉入湖底。
沧陵人则认为,水下城存在并非只有两千多年,许是更久,那是座龙宫,是神灵的居所。
曾经有媒体以直播报道的形式来对外公开抚仙湖的水下城,可报道到一半就停下了,以至于引来诸多怀疑,至此,抚仙湖水下古城成了诓骗旅游的噱头和骗局。
可也有不同的声音出来,说当时的报道之所以中断是因为发现了水下尸库,匿藏在古城之中,成了无法解释的谜。
众说纷纭。
谁都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报道中断。
现在这个季节不是旅游旺季,抚仙湖又恢复了过往的平静。蒋璃抵达抚仙湖的时候,天际深处是沉沉的黑,如一张被墨浸染的布遮住了天幕。星子撒了满天,但也晦涩不明的。
黎明前的黑暗。
齐刚等人甚是担忧,不理解蒋璃为什么独独挑着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下湖,蒋璃看着被天幕染黑的广袤湖面,说,都是要潜水的,无所谓白天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