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芯还在咀嚼他这句话,那边男人却已经迈开腿径直往前走去了,知道他是去看病患,甄芯也跟着亦步亦趋地追了上去。
病房外面中年女人哭成了一团,看见霍云琛猱身扑了上来,“霍医生,你要救救我家桃桃……”
那女人边哭天抢地的边拽着他的衣摆,于是霍云琛微微蹙眉,“正要去救,你别挡路。”
女人闻言讪讪地松了手,甄芯弯了身子在旁劝,“阿姨,您女儿只是受了惊,没有太大问题的,有问题霍医生也会解决,您别担心。”
女人点点头,甄芯便也跟着进了病房。各项指标都检查过一遍,除了因为激动心率不稳外没有任何问题。胡桃休整下来看着也还是有些虚弱,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是心脏病人特有的绀紫色。
她有些歉意地笑笑,“霍医生,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真觉得麻烦我,你就不会逞一时意气跳楼。”
“……”
甄芯听着都替胡桃尴尬……霍医生好狠一男的,嘴毒得跟百草枯似的无药可救。偏偏他做的还都是好人好事,一丁点儿错都挑不出,你还真就只能忍着他嘴毒。
男人复而温淡地启齿,“捐献者家属找你说什么了?”
胡桃抿抿唇,表情为难,“……要钱,还说不给钱他们就不捐了。”
甄芯诧异道:“但是捐献书已经签过字了啊!”
胡桃笑了笑,“甄医生,没用的,他们想要反悔随时都可以。没上手术台之前找我来闹,总比做手术前两天来闹要好。”
甄芯一时也是无言:的确,她做医生的时间不久,看的几次器官移植案例都是一团和气……但那是她的所见,并非是全世界。
医院这种地方见多了离合悲欢,生门也是死门,门内门外有进有出,什么人都有。
霍云琛瞥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温温淡淡地道:“有录音吗?” 胡桃没反应过来,“什么?”
“器官捐献全自愿,捐献者可以捐也可以不捐,但是亲属打着捐献名义问你要钱就是敲诈勒索。”
顿了一下,霍云琛道:“录了音留了证据,一告一个准。”
胡桃有些尴尬,“我没想那么多……”
甄芯没忍住,问了一句,“霍医生,万一到手术前两天家属又来闹……怎么办?”
“把门锁好。”
甄芯:“……”
甄芯:“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到那时候才反悔……”
“甄医生,”胡桃温凉地打断她的话,友好地冲她笑笑,“生死有命,真到了那一步也是我倒霉,我无话可说。谢谢你关心。”
铃声忽然响起来,霍云琛抬脚走出病房,前脚人走了,后脚甄芯不知为何神经就松弛了下来,舒了一口气,俯下身子把胡桃的被角掖好,随口开了个玩笑,“别看霍医生看着嘴毒严肃,其实心肠可好了。别人毒是让人没有求生欲,霍医生这个毒可就厉害了,能以毒攻毒还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胡桃勉强笑了一下,瞳眸不带焦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嘴唇喃喃着,“是啊……”
她的声音飘飘渺渺的散落在风里,“霍医生……是个好人。”
电话是刑警队那边打来的。
先前方助理查的资料只是一个大概,案件方面的详细资料则委托给了公安。案宗不能外流,除非动用霍老爷子的力量……这就有些多此一举。
所以刑警大队的人打电话表示必须本人过去的时候,霍云琛没有提出异议。
虽然一口咬定案宗不外流,真到了局子里来,刑警大队那边的头待人还是极其的客气。毕竟这件案子几乎形同板上钉钉,并不属于什么机密案件,他们自然乐于卖小霍少爷一个顺水人情。
确实是没什么新奇的。霍云琛从第一页仔细地翻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其中某一页顿了顿:那是玻璃色的晶莹糖果纸,带着层层的褶皱,样子并不稀奇。
……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