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数日前在霍家初见姜茶时她唇畔蠕动着说出的话。
似是看见他在专注地盯着那一页,进来递茶的警员顺口道:“那个是无关紧要的证物,上面只有小女孩一个人的指纹。”
一页页地翻下去,这件案子怎么看都只是常见的入室抢劫未果的杀人案。嫌犯无业多年,妻离子散,被人怂恿动了歪心思,踩点选的就是姜茶家所在的小区。
后来的事情就跟他了解的没有任何区别。
霍云琛想起了没什么,抬眸淡声地问:“犯人的老婆和儿子呢?”
“是前妻了。”警员看着他面有难色:“不过霍少,他们摊上这个吸血鬼已经够倒霉了,后面还出了这么个糟心事儿……而且也确实跟这案子没关系……”
警员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眼前的男人身后可是庞大的京城世家,这么一尊金身大佛他惹不起,供着大佛的那座庙他更是得罪不得。
好在大佛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是收回了视线在案宗上停了停,末了走完流程就离开了。
走出警局的时候天正阴沉沉地压着,沉闷的低气压逸出风雨欲来的轻风,电光穿透深厚的云层打出一片通亮,隔几秒有轰隆的雷声自云间落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衣无缝,没有破绽。
线索中断了。
普通的糖果,常见的案件,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雨是在半路上下下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热烈,狂风吹卷着雨珠啪嗒地打上玻璃边缘,雷声交织着暴雨的激烈。霍老爷子跑去给老伙计祝寿了,霍云姝还在国外没回来,除了家佣,家里就只有小姑娘一个人。
这么一想,他踩油门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刚过玄关,担主厨的张嫂就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慌乱,“少爷,姜小姐她……她人在柜子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霍云琛看她一眼:“怎么不跟我说?”
张嫂唉了一声,苦着张脸,“就是刚刚的事情……这中午回来还好好的呀!您说不用等,我就准备单独给姜小姐开火了。端着东西上去发现门是关的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人不见了,结果东找西找发现人躲在衣柜里不出来,怎么叫都不听……”
张嫂还絮絮叨叨的,霍云琛已经转手端过了桌上仍然发烫的瑶柱粥,抬脚就往二楼走。
风呼啸着横贯了整栋别墅。
姜茶的卧室里开着灯,落地窗大开着,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一侧搁着笔,桌角摆着从沈知晏办公室拿走的那盆绿萝,文具和书在地面上散乱不成样——简直像是抢劫现场。
想到抢劫,男人的眉目沉了沉。
——案宗上的那桩抢劫案,也发生在这样的雷雨天气。
他一手端着粥,一手去敲衣柜的门,“小姑娘?”
……
衣柜里的密闭空间让人安心,姜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至有推门的声音响起。
又沉又重,那不是张嫂,而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他似是在卧室里转了转,而后向着衣柜的方向走来了,越走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楚明晰。
惶恐,不安,心脏如不断跳动的乒乓球,分分秒秒就要跃出胸腔的激烈。
“姜茶。”
姜茶……
她屏住了呼吸,眼眶里有热意泛起。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
五个字在脑内反反复复宛如魔咒般轮回滚动。
那边听里面没有动静,跟着又敲了敲,声音缓慢低沉地响起,“姜茶?”
姜茶……
有湿凉的液体从眼眶边缘滚落,滑到她唇边吞咽下去又苦又咸。鼻翼翕动着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却又害怕被发现所以一声不敢吭,只敢暗暗地用力去掐大腿的皮肉。
然而一线的光明忽而如一支锐利的箭般刺进了她的眼中,视野乍然地由暗转明,眼前的景物全都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只能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