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_作者:莲子百合糖(105)

2019-11-27 莲子百合糖

    燕易后此刻眼中尽是惊惧,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只逃不开蒋泊宁的指尖,“你,你竟然忍得……”

    “这盘棋我两年前便想通了。两年,两年了,每一日每一夜,青榕都在我梦中不肯去,易后啊,我对你何其宽容,这一刻的刺心之痛,可比数百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好得太多太多了!”

    燕易后目中一滞,红唇翕合两下,直直往后倒了下去,华丽纹绣衣袍当心没着一把青铜匕首,刀柄上燕雀飞舞,铸的正是燕国春光正好的景象。

    黑色斗篷从地上缓缓立起来,丝毫未染上血污的手抬起,将兜帽徐徐拉好,转身往外而去。殿门重开,两旁婢女低着头迎上来。那黑色兜帽下轻轻传来失了气力一般的言语,“易后病重暴毙,燕王有令,按王后礼收敛下葬。”

    婢女福身,道,“是。”

    蒋泊宁抬起头来,迎向那徐徐下落的夕阳,日光正好,带着夏日余温。一旁另一顶灰色斗篷迎上来,道:“车马已在侧门等着了。”

    水泽自眼眶滑落,蒋泊宁抬手,触及那一片冰凉,喃喃道:“青榕去的那时,也是夏天,日头烈得很,碰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烫的,唯有青榕是冰凉,怎么抱着暖也暖不回来。

    那人声哽咽,“卫淇,我很想念青榕。”

    灰色斗篷之下人形一抖,但听颤抖压抑的哭腔传出来,“我知道,两年了,我无一日不曾怪自己,为何如此不懂事,明明你当年已经叮嘱过,苏代此人阴险不可信,我却竟然仍将苏代当作兄长知交,若非那样,他也不会打青榕的主意。”

    蒋泊宁伸出手去,隔着那斗篷覆上卫淇的肩膀,“不是青榕,也会是你,或是楚叔,或是我。若非他从你那里得知青榕罪奴的身份,在我面前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只怕我一生都蒙在鼓里。青榕的债,我答应你,你我终有一日,一定能从苏代身上讨回来!”

    卫淇重重点头,抬起袖子揩去眼角泪水,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免得叫人看见,徒惹非议。”

    蒋泊宁点点头,跟着卫淇绕着宫中小道,一路往偏门而去。一出燕王宫偏门,当即看到管参候在马车一旁。管参三两步迎上来,抬手往后头那辆马车上一指,道:“卫淇你随我来,咱们去坐那辆。泊宁你坐前面那辆马车。”说着,管参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只一把捉住卫淇的手腕,将他半拖半拽地给拉了过去。

    蒋泊宁正觉奇怪,可转念一想,如今她这身体也十九岁了,有道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以前穷没办法,如今富了也该摆摆阔了。如此想着,也就低头往前头那马车而去,借着马凳,攀上那马车。抬手掀开车帘一看,只叫蒋泊宁险些惊叫出声,一个不稳,就要往车下摔去。

    内里蓝袍一动,骨节分明的一只手便将蒋泊宁的手腕执住。

    公子职玉面含笑,道:“泊宁姑娘小心。”

    蒋泊宁攀着马背定住自己的身形,从公子职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来,躬身拱手道:“不知燕王在车内,泊宁失礼了。”

    公子职笑意未改,一手撩着车帘定在一旁,道:“不怪得姑娘,是我想来送送姑娘罢了。”蒋泊宁正要开口婉拒,那公子职又说道:“且有事想与姑娘商议,所以才心急先进了车内,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蒋泊宁抬头看公子职,见他笑意柔柔并不似有恶意,心中也想或许真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她商量,日前秦王已经率兵进入洛阳,世事变化莫测,别真的漏掉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泊宁不敢。”说着,公子职侧身定住车帘,蒋泊宁躬身,进了车内。

    车帘放下,青铜马车缓缓往前。车内,蒋泊宁与公子职跪坐在车内两侧,皆是静得只听见呼吸声。

    公子职正正衣襟,道:“如今燕国诸事凋敝,我想请泊宁姑娘教我,若为燕王,我该如何做?”

    蒋泊宁轻笑出声,“燕王抬举泊宁了,如今何止是蓟城,整个燕国都知道,公子职礼贤下士,爱护子民,平定叛乱,虽然还未即立为王,但已经是燕国臣民心中的燕王。泊宁小小女子,不敢言教。”

    公子职笑声爽朗,抬手往额间一点,头歪着直直瞧向蒋泊宁,“伪造书信诱捕齐国细作,掐着秦军攻下宜阳的时间放公子平与易后入蓟城,设下陷阱等秦使离燕立即诱捕公子平,借公子平引起的沸腾民意助我即立,这环环相扣如此精巧。泊宁,纵使天下人将你当作小小女子,我断不敢小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