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屿闭着眼享受这片刻的与世隔绝。
脑子里竟然毫无预兆浮现小时候的事。
江柏屿六岁那一年,母亲去世。不久,言漠承和他妈言嫣住进了他们家。
江明峰对他们母子照顾极其周到,能看得出来,江明峰很喜欢言嫣,这种喜欢,在他以前面对江柏屿母亲时不曾出现过。
江柏屿那时候还小,不太懂这些复杂的感情,他只是发现,他爸爸面对言嫣母子时,笑容更大,声音更柔,回家也更多。
江柏屿并不接受突然出现的后妈和哥哥,任言嫣怎么跟他示好,他就是不理睬他们,自己每天躲在房间里一个人玩儿。
但是每晚江明峰回来都会把他拉出房间,让他陪言漠承玩儿。
江柏屿心里不愿,但不敢反抗。
于是他们被保姆领去专门的游戏室玩玩具。
言漠承大概也能感受到江柏屿对他的敌意,他本身话就少,知道江柏屿不喜欢他后更是不发一言,就在旁边静静陪着,也不敢玩江柏屿的玩具。
江柏屿搭玩具车轨道时,突然有一节就是找不到,言漠承看见后立即起身满房间帮他找,最后他在窗帘后找到,跑来准备递给江柏屿时,江柏屿早已经转移兴趣搭起了积木。
保姆见言漠承愣在一边,以为他不知道怎么玩儿,便拿了好些积木递给他。
言漠承看了眼江柏屿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拦便抱着积木走得远远的,蹲坐在一个角落里,自己搭得聚精会神。
即将完工的时候,他手里差了最后一块积木,他瞥见就在江柏屿手边,于是过去拿,却被江柏屿一把抓住。
“你是小偷吗?”江柏屿那时的声音还很稚嫩,可是言语却很是伤人。
“我不是!”言漠承立即反驳。
江柏屿看见言漠承在窗边搭的积木,他拿着最后那块,走过去轻轻放上。
然而言漠承的笑容还没浮上脸,江柏屿突然一脚踢散了他精心搭的所有积木。
眼看即将成形的积木撒了一地,言漠承捏紧了拳头。
但他忍住了,他从小就知道隐忍。
然而后来有一次,他终究是没忍住。
那晚江柏屿在洗澡,平时本来两个保姆分别照顾他们两人,那晚其中一个保姆有事请假离开,于是这个保姆为了省事儿打算让两人在一块儿洗。
谁知,言漠承刚一被领进浴室,江柏屿就一把把他推倒了:“滚出去!”他大喊着。
浴室的瓷砖很凉很滑,保姆立即扶起言漠承,而言漠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忍让,他扑上去和江柏屿在浴室冰凉的地上揪打在一起。
言漠承本身比江柏屿大,又比他高,几乎是把他按在地上揍。
那次以后,两人被江明峰狠狠教育了,还罚面壁思过。
然而这以后,两人大打出手的次数却是与日俱增。
但不得不承认,打完后两人都爽快不少。
想起往事,江柏屿自嘲地挑起嘴角,关掉花洒,取了毛巾走出浴室。 “妈,我出去和朋友吃个饭。”阮心糖小心翼翼瞧着她妈的脸色。
阮妈妈正在削苹果,此时停下动作:“如果你不想待会儿吃到半途被我打电话跟你朋友问好,那最好现在就实话实说。”
心虚全写在了阮心糖脸上,赶紧拉着妈妈衣袖撒娇:“是江柏屿嘛,我就出去跟他吃个饭,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阮爸爸挥着手,眼睛瞥着阮妈妈的脸色,继续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烧烤。”
“那我去了啊?”她一边拿包一边往门口撤退。
“去吧,早点回来啊,”阮妈妈妥协道,“还有,别让人家请客。”
“知道啦!”“啦”字出口时人已经冲出病房外。
阮妈妈继续削完手里的苹果,无视阮爸爸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吃起来,还不忘横他一眼。
“想吃自己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