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耳拉开窗帘,毫无预料地就见到了应许。
他站在车边,正仰着头也朝这里望着。
孟姝耳这就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眼里,心口倏地一紧,立刻离开了阳台。
孟安宁往后看看她,又看向楼下的应许。
似乎是衣着的原因,他看起来成熟了些,身形不动,黑发黑衣,站在夜色中,表情平淡如水。
安宁朝他招了招手,应许并没有给她回应。
而且孟姝耳一离开,他便不再看向这里了。
安宁傻站了会儿,想起自己对这一对隐瞒了的事,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返回客厅,孟姝耳拧上了川贝枇杷露的盖子,把说明书和药瓶一起塞回盒子里。
显然,她不想领应许的这个情。
孟安宁看了她一会儿。
她的这个堂姐,从来都善良,不嫉妒,不攀比,温和柔软。
她像一个透明的水晶球,从里到外都干净剔透。
从小自己得到太多长辈的赞美,他们夸她懂事、夸她成绩好,但只有安宁自己知道,除了他们在乎的这些无谓的外在条件,她什么也比不上孟姝耳。
所以应许爱她。
应许本该就爱她。
而她,像《海的女儿》中的邻国公主,夺去了小美人鱼救下王子的功劳,还有本该属于小美人鱼的爱。
甚至还为了可笑的面子,隐瞒事实,就像一个可恶的反派。
她也明白,自己越是这样,就越比不上孟姝耳。
孟安宁深深吸气:“姐。”
孟姝耳抬一下头看看她,“怎么了?”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吧。”
孟姝耳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楼下的那个人,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
孟安宁不愿坐下,像讨伐自我似的站在桌子的对面。
除了她的声音,室外寒风涌动,孟姝耳静静地听着。
谜团迟早被解开,往事揭开面纱,透出它本来的面目。
孟姝耳久久沉默着,她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
窗帘还在开着,薄薄的玻璃挡不住冬天的寒气,鼻腔堵上一团酸涩。
回忆破碎无常,像人在夜晚透过亮着灯的窗户瞥见的场景,终于拼凑成事实,告诉她,从前,她被一个人爱了这么久。 应许已经不在楼下了,车也开走。
她刚才所见到的那一眼, 现在空荡得就像幻觉。
孟姝耳心口感到一阵落空, 拉回窗帘,转身回去。
晚上和安宁睡同一张床, 安宁房间暖和,还特意为她开了加湿器。
一夜过去, 药效也发挥了作用, 早起时孟姝耳感到鼻子通气了,声音也恢复了许多。
安宁还要去公司,所以她们起得还算早, 孟姝耳打算先到佘山收拾行李, 然后就回温州。
从几天前开始,全国大幅度降温,孟姝耳来上海穿着的是件厚毛线针织大衣, 看似厚实保暖, 到户外一站,就像个筛子般漏风。
安宁翻出她一件压箱底的羽绒服, “姐,你穿这个吧,感冒才刚好一些, 可别再加重了啊。”
孟姝耳拿起这件衣服往身上比了比。
“不好看。”她说着就又扔回了床上。
这就是女人。
安宁很无语, 干脆不管她了。
孟姝耳低头系着扣子打开门,安宁在屋里喊她路上注意安全,她随口应着, 反手带上门准备下楼。
一抬头,才发现门口静静地立着道身影。
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门上,仰起脸,看到应许定定注视着她的模样。
再也无处躲藏。
可他昨晚不是就走了吗?
“你怎么在这儿?”孟姝耳平复下狂跳的心脏,平静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