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彤梓青接过琴来,看着小峰的笑容被袅袅而上的白烟掠过,一时间感慨万千。他干脆又坐回到了地上,俞寒也随之坐到了旁边。
彤梓青刚把尤克里里抱进怀里,不想那拔腿无情的黑猫就又跑了回来。它轻轻跳上彤梓青的膝盖,厚着脸皮往人腿缝儿里钻,看样子一点儿都不为刚才的薄情寡义感到丢人现眼。
“你还知道回来啊?”彤梓青一副怨妇口气指责它,“小没良心的!”
俞寒伸手把猫抄起抱到了自己怀里:“你唱歌儿吧,我陪主子。”
彤梓青看了看两位现场观众,又望向墓碑上小峰的照片,然后调整了一下怀里尤克里里的位置。他想,这首受到无数人喜欢,被超过百位艺术家翻唱过的《Imagine》,兴许还是第一次在午夜的墓地中被人唱响。
彤梓青轻轻拨动琴弦,指尖立刻涌出一股爱与自由的旋律。
Imagine theres no he**en, its easy if you try
No hell below us, above us only sky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for today Uh...
……
他没有小峰那两下子,一把杜鹃泣血的金属嗓儿,唱什么都带着一股绝地逢生的骁勇。《Imagine》是首偏抒情的轻摇滚,被彤梓青纯真的音色唱出来,起承转合间洋溢着那份对于乌托邦的向往,同样令人感动。
You may say that I am a dreamer, but I a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 day you wi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live as one
……
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俞寒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哼了起来。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搭在彤梓青清亮的声线上,如同为俩人盖上了一块天鹅绒质地的毛毯。暖意混合着柔情,使得周遭的黑融成了寒夜里的热可可,滴滴香浓,意犹未尽。
随着最后一个音结束,彤梓青居然都有些恋恋不舍了。他觉得此刻能什么都不想,躲在半夜的坟地里给偶像弹琴唱歌,八成是老天爷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操心,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儿来折腾自己。
发了会儿呆,逐渐回过神儿来的彤梓青刚想问俞寒是不是要走了,不料对方却一边胡撸着猫脑袋,一边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我都嫉妒小峰了。”
“你嫉妒小峰?”彤梓青一时没跟上俞寒的思路,挠着头问,“嫉妒他......英年早逝吗?”
俞寒望着黑夜的天空,说:“只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能在我坟头儿上,唱首我喜欢的歌儿。”
“喵~”
“你说的对,”俞寒兀自点头道,“一个人成天孤零零地待在个小盒子里,太凄凉了。”
明知道俞寒平日里为人百无禁忌,此刻说的是句玩笑话,可彤梓青听着他语气里难得一见的怅惘,心口还是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狠狠地疼了起来。
“哪儿至于?”彤梓青赶紧给俞寒宽心,“哥你想听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唱!”
“不麻烦了,”俞寒悲悲戚戚地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黑猫说,“咱哪儿有那个福分啊?”
彤梓青赶紧拍胸脯:“请组织给我这个机会!”
俞寒见鱼儿主动跳起来咬了饵,便问道,“万一我喜欢的歌儿你不会,当着你偶像,多跌面儿啊?”
“我人送外号中华曲库,”彤梓青好汉偏提当年勇,“曾经的X大好声音!”
“那我更不敢听了,”俞寒拍了拍兜儿,“怕你接活儿的价码儿我付不起。”
“那你就当是接我的活儿,我求你听我唱,行吗?”彤梓青赶紧说道。
瞅着眼前这个自己一脑门子官司,还努力想让对方开心起来的人,俞寒想,彤梓青的共情能力果然强得要命,看见别人失落比自己倒霉都过意不去。
“那我勉为其难点一首吧……张国荣的春夏秋冬,会唱吗?”俞寒自问出的这题还真不算容易。
没想到彤梓青直接丢过来一个“洒洒水啦”的眼神儿,二话不说手一搭弦 ,这首悠扬婉转的粤语陈曲,就被他用发音足可以乱真的广东话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