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一脸惊讶:“是沈将军们?他怎么会中这蛇毒?”
“那个傻子去抓蛇,反被蛇咬了,还以为自己没事。”纪海棠将挑好的药材扔进药碾子里,脱了鞋,脚踩在铜磙上。
她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泛着光,脚上五个玲珑的脚趾都是粉色的。
“被金环蛇咬了?”药童惊呼道。
“可不是,若不是有些内力,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呢。”纪海棠感慨道,“如今,能不能活,也就是看他的造化了。” 纪海棠的解毒药研制的很快, 不过几日的功夫,薛婉身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 只是因这解药嗜睡,她每日总有大半日是昏睡不醒的,偶尔迷迷糊糊睁开眼, 便觉有人将她扶起,塞上几口粥,又很快睡着了。
有几回,薛婉觉察的到, 扶她起来的人是沈淮安, 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再与他争执。
如此数日,纪海棠才终于点头, 要薛婉停了药。
“谢天谢地, 可算不用睡了。”薛婉难得的松了口气, “这两日只觉得浑身上下睡得快散了架了。”
纪海棠嗤笑:“睡觉还不好?我这些日子可苦了,忙的脚不沾地。”
薛婉轻笑一声,似是不经意间道:“这两日我睡着的时候,都是谁在照顾我?”
她说的漫不经心,但纪海棠却听出话里的话,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婉, 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
“你猜?”
薛婉为之绝倒。
纪海棠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中间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看守不严, 叫沈淮安跑进来过。”
薛婉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有人看见了,又有谁拦得住他?”
纪海棠听薛婉这般说,却是欲言又止,终究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有什么事,还是让他当面跟你说吧。”
薛婉微微一愣。
“出门左拐,柴房旁边的那个荒废的小院子,你可记得?”纪海棠开口问道。
薛婉缓缓点了点头。
“沈淮安就在那。”纪海棠迟疑片刻,才道,“他的情况有点复杂,中毒最深,又侵入肺腑,毒能不能解,我并无完全的把握。”
薛婉的手一点点的攥紧,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如今正是花季,府衙内四处绿意盎然,花香四溢,那三进的小院如今人已去了大半,空留下一个院子,竟还时时传来歌声。
薛婉路过那院子,脚下越来越快,她刚起来没多久,身上是有些酸软的,因而走的久了,便有些脚下不稳。
沈忠自旁边的房门出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迎面和薛婉撞在一起。
“薛大小姐……”沈忠看着薛婉,露出一个笑容来,“您醒了。”
薛婉眉头微蹙,看着他托盘里的东西,两样清淡小菜,一碗白粥,一看就是给病人吃的。
“你这是……”
沈忠哀叹一口气,道:“我正要去给少爷送饭呢,少爷见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薛婉听此,浑身一颤,她忽然间想到什么,后退两步。
“不,我不去了。”薛婉咬牙道,“我不见他。”
沈忠一脸茫然地看向薛婉:“什么?”
刹那间,沈淮安前世今生做过的事一起涌进薛婉的脑海里。
他也曾温柔,也曾深情,后来却冷漠如斯,逼死原配,另娶公主,如今他又突然调转了方向,复又深情起来。薛婉混乱地看着前面的小门,她有很多话想问他,但她没有兴趣问一个将死之人。
沈淮安不能死,起码不能在这样的境况下死。
“你告诉你家少爷,薛婉不欠他的人情,我谢他出手相助,必尽全力救他性命,等日后这笔账一笔勾销了,我再听他说旁的事。”薛婉一字一顿,声音颤抖,说罢,她从容转身,就此离开。
沈忠一脸茫然地看着薛婉,恍惚间意识到不对,他一边跑一边道:“薛大小姐,你等会儿,我没记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