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昭沉吟片刻,“去。”
“但是我要陪着你去。”
半夜三更的,璩昭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口渴。
轻手轻脚地下床,他回头亲了下岁禾的眉心,走出房门,却没倒水,而是去了书房。
他打开了保险柜。
再次把那份调查资料拿出来,璩昭只觉这一张纸有千斤重。
纸张内容,是岁禾消失的那一年的整理报告。报告上写着的和岁禾说的差不多,她那一年,都待在心理咨询中心,几乎没有离开过。
“远离人群,抗拒人群,恶心男人。”
“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短短两句话,璩昭就心疼得不得了。岁禾说得云淡风轻,她那段时间该过得多难受?
为了不能让岁子庭知道她的病情,岁初在外面瞒着,她在里面就得自己承担孤独的滋味;她说每次接受治疗,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只怕是因为有人陪着说话的缘故;明明是为了走进人群,却要经历一段没有人陪伴的日子……
难怪岁禾那天不愿意详细说住院的经过。
璩昭很久没有抽烟了。
点燃的烟夹在指间,空气里都是沉闷的气味。
他闭着眸子,头疼得厉害。
岁禾必须得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他想。
几分钟后,将烟掐灭,璩昭的眸色沉如墨,跳跃着隐约的血光。
他倒要看看这个李祎到底是怎么治疗岁禾的。 璩昭送岁禾来到心理咨询中心,岁禾莫名紧张,她抓紧了璩昭的手,“要不你在车里等我吧?”
“别怕。”
岁禾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躁动的情绪,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直发慌。
前台是老员工,认得岁禾,见到她还打了声招呼,“岁小姐,您来了啊。”
“嗯。”
而后,前台见到岁禾旁边的璩昭,又见到两人交握的手,心中诧异,面上不显,抬手指路电梯,才缓缓坐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岁禾带人来。
岁禾是重要客户,咨询中心的工作人员多多少少都对她的病情略有耳闻。看这情况,岁禾难不成是治愈了?
那李医生岂不是……她打了个寒颤。
电梯升到五楼,李祎的办公室在左手边拐角处,璩昭欲带着岁禾过去,却被拦下。
“先生,您不能进去。”
岁禾知道规矩,就算岁初来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她捏了捏璩昭的腰,“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出来。”
她抿抿唇,踮脚在他耳边落下一吻,“不会有事的。”
璩昭用手压了压眸子,“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岁禾转身往办公室走去,背影纤细,她敲门,然后打开,走进去——像是走进了野兽的血盆大口。
璩昭捏紧了拳头。
“李医生。”岁禾礼貌地笑了笑。
李祎长相清隽,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气质儒雅,只是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快,眉眼崩得极紧,直到开口才恢复了正常,“来了,坐。”
岁禾坐下,开门见山道:“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好很多了。”
李祎挑眉,“说说看。”
“第一,我前段时间去了海城,和那边的人相处不错。”
“先喝杯水吧,”李祎打断她,“你看上去有些紧张。”
在思路被打断的情况下,岁禾被动地牵着鼻子走,她依言抿了口水。
“你继续。”
“第二,”被水染湿的嘴唇红得发亮,岁禾腼腆地笑着把头发挽到耳后,“我谈恋爱了。我想,这很有信服力。”
“岁禾,”李祎深吸一口气,语气降了三分热度,“你把手伸出来。”
“什么?”岁禾下意识收紧了手。
李祎像是验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笑,“你看,我只是说把手伸出来,你就有了抵触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