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江顿了顿,“因为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亲手把我送到这里。小时候你跟小清一起上学我就看出来了,你骨子里偏执要强,在一众孩子里永远是最出色的那个。无论早晚你父母的案子都会被你扒出来,顶着陆姓对你来说容易些……”
陆成蹊双手攥紧,“容易什么?更能把你推往身败名裂吗?”
“一辈子下来我做过的亏心事不少,但手上沾鲜血的却只有你父母一件。我躲来了二十多年清闲时光,现在进来一点也不亏。”
“我说过,成蹊,你觉得对就好,把自己解放出来才是真正的目的。” 从监狱出来,陆成蹊站在门口抽了快一支烟,等来来往往人频繁回头看他,他才意识到已经快到饭点。
阳光很烈,明明快进元旦,竟然还能有这种熬进人骨子里的烈阳。
眯了眯眼,他开车往小区回。
江瑾言今天休假,早上交代完公司事务就直接回去了。
停了车在楼下,她才开车门进去,就发现物业前台那块地上爬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见她过来,柜台里侧转出来女人愉快的声音。
“江小姐回来了呀,快快快,看看这只小卷毛,陆先生让我留给你的。”
江瑾言蹙着眉看了下地上灰不拉几的一团,脏兮兮,像刚在泥团里滚了一圈。可能刚过喝奶的年纪,虽然龇牙咧嘴得装得可恶,可嗷呜嗷呜的奶叫半点没威慑力。
江瑾言蹲下来伸出手指拨弄了一把,“陆成蹊哪里找来的?”
物业小姐笑了下,“我也问过,怎么能这么不讲究连澡也不洗就把它送人,可我看陆先生脸色不好,回我话时也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瑾言按着狗脑袋想了会儿,“他捡来的?说在哪里捡的吗?”
物业小姐想了想,道:“新客大街那条路上!对,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新客大街……
江瑾言回忆了下那条街附近几处地方,别的没什么稀奇,独独有个派出所也在那块儿。
“我知道了。”
江瑾言从地上把白卷毛抱起来,在怀里颠了颠。
因为人类突如其来地亲近,狗崽还非常不配合,脑袋使劲蹭了蹭要挣脱,最后全被江瑾言霸王主义地按下来。
她捧着奶狗回去。
因为平时不养宠物,家里翻了半天没它能吃的粮,最后在冰箱里搜了一圈,江瑾言给它倒了碗鲜奶,撕了真空包装的小鸡腿。
卷毛窝在墙角,拼命用爪子挠墙,等江瑾言退出去老远,才敢凑上去嗅一嗅碗里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勘破要被做成狗肉罐头逃不脱的命运,还是熟悉了环境后自认倒霉,它倒是没用多久就冷静了下来,摇着尾巴开始凑碗边吃得不亦乐乎。
江瑾言远远蹲着观察。
很快她发现,这狗如果不是一身邋遢,其实意外地好看。特别是一双蓝色玛瑙一般的瞳仁,漂亮得跟漫天星辰一样。
眼里有锋芒,有野性。
看来还是个充满血性的浪荡狗崽。
江瑾言啧了声。
等卷毛吃了差不多饱,她就开始用一人一狗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胡作非为。
“我给你洗个澡吧狗砸你多脏啊……”
白色的一团开始龇牙咧嘴,“汪!”
“我知道你同意,还有这浑身乱七八糟的毛也该修修了……”
“汪汪汪!”
“嗯,你也不喜欢现在这造型是吧,没事,我给你换个……”
“汪??”
追着客厅跑了一大圈,可惜,对地形毫不熟悉的卷大人终于在第二回 合就成功落败,被江瑾言捧着丢进浴缸来回搓了个遍。
洗完出来,那个脏兮兮刚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卷毛简直翻天覆地地变化,果然一白遮三丑,江瑾言忍不住嗤了下。
她蹲在地上耐心给它顺毛,“澡都洗了,我跟你去见见爸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