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不死川实弥被自己这种自认为卑劣的想法吓了一跳,当即皱起眉毛,摆出一副凛若冰霜的脸色来:“你早知道我要来。”
他觉得自己肩膀上,已经痊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种陌生让不死川浑身僵硬,可等待他的,不是剑拔弩张的紧迫,反倒是对方轻轻笑起来。
“当然,进来吧,不死川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她对着白头发的青年如此说。
万隐迦夜倒不觉得自己身上有这么多变化,她只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她平时的姿态,以前那样年幼都是因为她摄取的生命不足,导致没长大而已。
万隐迦夜本来就是个成年的女人,再加上吉原这边的衣服花里胡哨的,她自己在顶层闲散惯了,也就没觉得自己身上这一身衣服,为什么不拢好衣领,为什么下摆开了老高。
不死川实弥的视线飘过对方的肩颈跟腿之后,就撇开了视线。他跟着对方走进去,屋子里的味道照旧只是掺杂了很多烟叶的呛味。
这味道在昨夜还没有很浓郁,只因为是今天万隐小姐才刚刚造出来的。
女人叫他坐下,然后开始沏茶——出乎意料,她的茶道竟也像模像样。
不死川实弥的眼神暗了暗,他以为这是她在地方学的东西,可实际上这算万隐迦夜自带的技能——她早年被培养,又不单单只是武力方面。
“不死川先生真是,今日不可往日耳语。”女人推过来一茶杯,青年没说话。
“长高了,眼神也凶了,气势上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故意叫你送些汤汤水水走那么远的路,很辛苦吧?”
万隐小姐的语气平和,艳红的嘴张张合合偶尔带上一两句笑意,如果不是不死川实弥真的是知道点什么,他都以为只是很久不见的朋友在叙旧。
可是他知道。
“……你说的,我一直都知道。”他淡淡地说。
“诶?”这下子轮到对方惊讶,浅淡的眼睛眯起来:“你知道我是故意的?可是后来还——”
“啊。”她突然又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叹息。
万隐迦夜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脑子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那个时候,不死川先生就那么喜欢迦夜了吗,原来如此呢~原来如此。”
“……”青年盯着茶盏之间平静的水面,牙床微动,却淡淡道:“喜欢是喜欢,那也是年少不懂事。”
女子的睫毛轻颤,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年轻不懂事’,也就是说现在不死川先生已经……嗯,这样一来也合情合理,毕竟——”
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从女人的发间散出来,对方涂着艳红丹寇的指甲插、进去,从头到尾滑下来,突兀的笑声刺穿耳膜:“毕竟,猎鬼人喜欢【鬼】什么的,哈哈哈未免太可笑了吧?呐你说是不是不死川先生??”
“……果然是你。”青年的眼睛里终于带了点波澜,只是这波澜沉郁地很。
万隐迦夜以为这是戳到痛脚的急迫,别人却会以为这是浓厚的疼痛。
“味道不错,多谢款待~”她笑且嬉。
终于在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啪——’粗瓷杯盏猛地在青年白皙的手中被捏爆,滚烫的绿色抹茶从对方的指间溜出去,这是一种无声的震慑。
可就是在这之中,白发青年还是面无表情。
“您这是什么表情?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不死川先生?”
万隐迦夜咧开嘴,对这警告毫不在意,不,应该说,对方越生气,越好。
在金色的面具下露出白细尖锐的牙,她的脸上也因为过于用力的表情皱起来,故作无心无情,薄凉又天真。
“猎鬼人杀鬼,天经地义吧?”
青年嗖地拔出藏在衣服底下的刀片,青绿色的钢刃反射一道白光刺进万隐迦夜的眼睛里,她听见他隐忍而坚硬,故作平缓的声音。
“嗯嗯,当然——只是,你敢吗?你可以吗?你,下的去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