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自己要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是说一声比较好:“唔,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心理压力比较少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做这件事?”
万隐小姐勾着男人的手臂,借着对方的力气,在街上的青石板上胡乱踩,就像是小时候不死川实弥常常自己一个人赶路时玩的游戏。
少女的跳脱,男人的沉稳,她满不在乎:“将‘鬼’置于死地的方法有两个,这个你也知道,如果明日天晴的话——那就明天早上了。”
“是不是,有点快。”
“快么?”她挑眉:“这一次的人生——”
青年感觉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在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一见的脆弱感的时候,又很快压下去。
“早该结束了……”她故作潇洒,甚至跟他说:“万一重新来一次,我也许会爱上你也说不定,哈哈哈哈哈!”
“这可不好笑。”他却卑鄙的在心动。
万隐迦夜耸肩:“是吗?你只要拖住义勇那家伙好了……反正要是重新来过的话,不太想让他知道这种事。”
知道这种死而复生,却要忘记所有东西的秘密。
不死川实弥理解了,他后知后觉,好像自己是最先被告诉这个东西地人,这是信任吗?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嗯?你喜欢我不是么?我相信喜欢我的人。”她说这种话:“我相信,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青年很讨厌她说这样的话。
那样漂亮的女孩子变得面目可憎,可越是这样,在心底,越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实话。
他喜欢这个女人,他追逐这道光,他对她存在欲、求。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可是这样的道理,充满着冷酷无仁义的道理,被他放在心里的姑娘要是懂了,下意识就被不死川实弥抗拒着。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万隐迦夜也知道把这种血淋淋又直白的东西放在这个人的面前是不是一种伤害。
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抱歉呢,但这就是事实,是道理。”
“看来万隐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在下一眼啊。”他被她持续不断地拉着走,但是他不想走了。
男人顿在原地,因为惯性,没怎么用力的万隐迦夜也在一步踉跄以后停了下来,她的嘴角微微往下,眼睛无辜。
“大概。”她说。
“都是在下的一厢情愿。”
“现在要反悔了吗?”
红衣的女人挽着他的手松了力气,慢慢地慢慢地顺着缝隙滑下来。
“……如果我说是呢?”
不死川的眼睛平淡而冷静。
他站在雨幕的伞下,周围嘈杂的雨忽而大了。
万隐迦夜想过自己说那种话,会出现被拒绝的情况,所以对方这样也在意料之中。
两人皆陷入沉默,站在街边,噼里啪啦的雨点激起水泡,整天都不温不火的天气骤然明亮,数秒后雷声轰鸣。
有谁按到了音量键。
可是万隐迦夜跟不死川实弥不为所动。
“不行。”
万隐迦夜语气不容拒绝。
“凭什么不行?反正,你在意的、喜欢的……不是你那千好万好,没有血缘的兄长吗?你知道——”
不死川实弥握着伞的手柄出现裂痕,胸腔里不平之意腾升而起。
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起来。
愿意为她放弃活下去,愿意为她恳求别人,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他自己,却偏偏在这种,在万隐迦夜的直言不讳里,无法忍受。
明明已经丢掉了那么多东西。
雨点打在伞面上,这声音突然被放大,真真切切在耳边炸响。
冰冷的雨透过那一层属于不死川实弥的偏爱,打在万隐迦夜的头上,脸上,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