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却说。
“……”
不死川实弥在沉默的空气里轻轻搂着她,从自己的身上放了下去,以最轻柔的动作,慢慢、慢慢地把手掌覆盖在了万隐迦夜的脑袋上。
“你说谎。”
他的手刚刚给她重力,万隐迦夜突然抬起头,带着手往后走了一寸。
“富冈义勇也会说谎吗?”
“说不准!”
“我没有,他也没有。”
她像是找到了证据,睁大眼睛,“我见过锖兔,我见过他!在扬屋,在城墙跟儿底下的那条河边,他跟我说话,还给我打伞……难不能我连我自己也会欺骗吗?”
万隐迦夜确确实实见过锖兔,可不死川实弥只将这当做她因为极大的打击而产生的自我欺骗。
竟然挂念至此吗!
对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男人!
越是坚定这个理由,不死川实弥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大力道,指缝里全是她的头发。
“迦夜,你听我说……”他极力压抑着自己:“锖兔已经死了,你没有见过他,那是假的,呐——现在爱你的人是我,现在摆在你面前,能跟你做任何事的人也是我!”
“……不”
鬼的尖牙在生长。
“万隐迦夜!”
鬼的角也在生长。
“我找给你看——”
“万隐迦夜!你也知道不是吗!你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妹妹’罢了,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
“!!!”
本来要将后边的话拔高音量告诉她的,但是不死川实弥看见她的眼神以后,忽然哑火。
“你!想死么!”
他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他爱的这个女人,用真正的恶鬼看自己的食粮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中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不死川实弥到现在才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他所做的这一切,被放在平衡板上,也比不过这个女人所重视的人都一个名字。
他拼尽全力,倾尽所有,竭力而为,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
不死川实弥哑然失笑。
指缝顺着发丝之间抽走,他瘫在枕头上,靠着床头,那条活在万隐迦夜的心里的小鱼儿,长在不死川实弥眼睛里的小鱼儿,忽地——就死了。
银色的细鳞黯淡无光,死鱼的眼睛像是谴责她。
可是这丁点的谴责,不足以叫自诩恶人的万隐小姐动摇。
那条小鱼儿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它的主人之一从不问它的名字,也从不关心其死活。它的主人之二只看着心爱的人,也不知道它在他的眼睛里活了三年又三个半月。
这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它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女人光洁的脚丫迫不及待地踩在地上,原来深陷去的弹簧床失去了重力,恢复了原状,万隐迦夜也全然不顾及在场的男人的视线,兀自脱了那间白衬衫,找了自己搭在客厅湿掉的衣服。
火光被无形的风顺着纤维的缝隙流窜,只转眼间就蒸发了水分。
万隐迦夜动作迅速,可是还是能让不死川实弥有功夫迈着悠闲的步子倚着房间的门框,看这个毫无羞耻心的女人。
他的眼中黯淡无光,樱花树也枯死。
“哎,万隐小姐啊,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
男人笑脸以对她。
万隐迦夜拎着湿掉的双伎,踩着阳台栅栏,在临走的最后这一刻,面无表情等着不死川实弥的话。
“说。”
“万隐小姐也很苦恼吧,非要认识在下这种顽固的人,不过现在好了,我要放弃了——啊~还有,谢谢您的施舍呢,还有个短暂的幻想作为留念。”
他双手插在袖子里,靠着门框,脸上恹恹的,是真的不想跟这个人有别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