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滴水檐下,沈也轻声对子苓说:“姐姐,你觉不觉得太妃来得也太频繁了些,隔三差五就算了,如今日日都来……”
子苓点点头:“可咱们这皇上不会不知情,既然皇上没有过问,那约么是没事儿。其实有人来和娘娘作伴说话也是好事,娘娘自己一个人,未免也孤单了些。”
沈也点点头,便也不再说话了。
这日萧礼下了学,就喝瑾太妃一同过来了,刚进门就嚷嚷着要吃翠玉豆糕,瑾太妃笑着说:“皇嫂这没有翠玉豆糕,你要是想吃,等和瑾娘娘回去,瑾娘娘再做可好?”
而后她才抬起头笑着对陆青婵说:“翠玉豆糕是我在闺中的时候学的,偶然做过一次,萧礼倒很喜欢。”
陆青婵让人给她倒了杯茶:“听着倒是个巧名儿。”
“食材倒不复杂,就是工序多了些。我每个月也会让下人们去内务府里领些绿豆和芸豆来做,这回我多做些,来给你尝尝,可好?”
看着瑾太妃有几分殷切的目光,陆青婵含笑点头:“如此倒要劳烦娘娘了。”
从昭仁殿走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昏暗下来,瑾太妃牵着萧礼的手走到隆福门的时候,正巧看见杨耀珍,他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平日里见面三分笑的脸上,如今阴云密布,看见瑾太妃,给她打了个千,瑾太妃忍不住轻声问:“杨太医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耀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您甭问了。”说罢才急匆匆地往乾清宫里走去,在瑾太妃看不见的地方,杨耀珍脸色如丧考妣的神情又淡了,换成了过去那般从容的样子。瑾太妃目送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午后,陆青婵午歇刚醒的时候,子苓拿进来一个食盒,说是瑾太妃刚差人送来的。宫里头的规矩,食盒在没送到主子眼前的时候,是决计不能拆的,这个食盒因而用褪红色的绸布包着,端端正正地摆在小桌上。
陆青婵的脸上静静的,她走到小桌前,把绸布拆开,里头当中摆了个小碟,上面是放得整整齐齐的翠玉豆糕,浅浅的翠绿色和这早春的融融风致十足的相称,果真是剔透晶莹不同一般。
子苓小心地说:“这是要入口的食物,主子还是等奴才们试毒之后再用吧。”
陆青婵拿象牙箸摆弄着翠玉豆糕,漫不经心地说:“这明明白白送来的东西,定然加不得那些能试出来的东西。”
她是个素来温软的人,从没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可今日的语气虽然是稀松平常,可神情却冷淡下来,子苓立刻便懂了:“主子的意思是……这里面加东西了?”
微风透过茜纱窗,徐徐地落在陆青婵的脸上,她依旧是春风温软的模样,她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淡淡说:“是五行草。”
五行草又名马齿苋,倒不是什么有烈性的毒药猛药,可这味药性情寒凉,若是有身孕的女子吃了,便极易滑胎,在宫里头用毒药,只怕很快就能找到源头去,而这种随处可见的草药,可却稳妥多了,到底是在宫里头许多年的宫妃,就算再不染是非,手也不见得是干净的。
陆青婵面无表情地把筷子放下,她的目光看向西侧的窗户,那头是乾清宫高大巍峨的重檐廊庑殿顶,闪着几分辉煌又盛大的光。
陆青婵垂下眼睫,很久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萧恪那边约么是要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戏下一章上线!
感谢青河的火箭炮,亲亲抱抱举高高! 关于萧恪,她的记忆中约么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件事可以记得,刚入宫不久的时候听见毓贵妃和别的宫妃叙闲话,她漫不经心地用纤纤的掐丝珐琅彩护甲拨弄着香橼:“这孩子野性强,是个养不熟的,皇上也不待见他。这样烈性的孩子,寿元不好。没福气。”
那天她和见禧姑姑去接萧让下学,却看见了萧恪。少年的身量尚未长开,像一根竹竿一样修长而细,他抿平了嘴角,整个人清癯而倔强。鬼使神差地,她对着他说了句话:“晨起下了雨,路上湿滑,殿下慢走。”
他墨黑的瞳仁幽深而寂静,淡淡地说了句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