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金听到倒是不知该笑还是如何,这月家的男人还真的是一家人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微微拍了拍幼荷的手,沉声安慰道:“幼荷姐姐跟三婶且放心,既然是往南逃的,指不定也会到洛河州来,我会叫人打听打听,找到了就把人接回来,不让他们跟着我三叔受苦。”
韩氏激动地站起身来,然后朝幼金与苏氏方向跪了下去,连磕了好几个头:“多谢嫂子跟幼金,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们家幼荷还有我,指不定连命都没了。”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幼金与苏氏一起都跳了起来,赶忙将人扶起来坐好。苏氏拉着韩氏的手,嗓音微哑:“咱们都是一家人,当年若不是你明里暗里帮着我们,幼金她们姐妹指不定要受多少难呢!”
韩氏自打到了五里桥看到苏家的大门,就知道苏家如今是真的发迹了,本以为人心都会被财帛所迷,韩氏之前还有些不安,如今也都全然没有了,妯娌两人亲近一如往日。 韩氏的到来让本就欢乐的新年变得更加圆满了些。幼荷有太多的话想要跟韩氏诉说, 也有太多的话要问, 柳卓亭也知道妻子的心思, 就留了幼荷一人在五里桥, 自己回了洛河州跟爹娘解释。柳家两老也是知道儿媳妇家的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听说是亲家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加上儿媳妇如今身怀六甲,自然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儿了。
再说回苏家, 韩氏与众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后, 才跟着幼金安排的下人下去梳洗一番。
等韩氏换上苏氏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裳, 收拾好再回到正院时, 苏家的仆人已将晚饭都摆上了饭桌。
见韩氏来了,苏氏拉着她的手在上首坐了下来:“这衣裳原是我做来过冬的,还怕你穿着不合身,不曾想还大了些。”韩氏与苏氏个头差不多, 不过韩氏原是丰满的体型,苏氏偏瘦。可韩氏这两年过得并不好, 人也瘦了不少, 苏氏这两年养得好,倒是长了不少肉, 是以苏氏的衣裳穿在韩氏身上, 反倒还有些宽松了。
“无妨, 赶明儿我叫人赶制两身衣裳出来给三婶穿便是了。”幼金站在苏氏身旁,笑眯眯地看着精神稍好的韩氏:“三婶就在家里住下,正好跟娘做伴儿。”
韩氏倒是不愿意的:“我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了, 怎么还好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的?”自打进了苏家的大门,看着二房的孩子们个个养得玉雪聪慧,跟玉琢出来的娃娃一般娇美,再看吃食用具,还有满院的下人,韩氏也知道若是留在苏家,必然也是好的,可她的心性从不允许她这般挟恩以报,加上两个儿子如今还不知所踪,也怕自己住在苏家给苏家带来麻烦,是以她是不愿住下的。
“娘跟我回家吧!柳家虽然地方比不得伯娘这大,挤挤总是能住人的。我这也快生了,娘在我身边我总能安心些。”幼荷是韩氏的女儿,自然也猜到了几分韩氏的心思,便想将韩氏带回柳家。
韩氏一听,也犹豫了,她是生过三个孩子的,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自己女儿从小也是娇惯的,若是没有她在身边看着,总还是不放心。
幼金见众人一时都拿不出个主意来,便赶忙招呼大家入席:“菜都摆好了,咱们还是先吃完饭再说罢!三婶这一路奔波怕是也没机会吃口热乎的,有啥事儿咱们吃完饭再慢慢儿说。”众人皆拿不准主意,加上天色已晚,也确实到了返点,便都互相招呼着入席吃饭。饭席之间,其乐融融自无需多提。
夜色如墨,热闹了一整日的苏家也渐渐归于平静,前门后院均已落锁,只有护卫分上下夜两次在苏家外围巡夜,其余人早已在温暖的被窝中与周公相会。
后院,幼荷出嫁前在苏家的闺房中,皎洁的月光如同白霜一般透过琉璃窗,洒满一地。韩氏与幼荷母女俩也早早躺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幼荷有太多想要问的,想要知道的,因此大多时候都是韩氏在小声地说,幼荷半躺着,白玉般的手支撑着头的重量,专心地听娘亲说起定远的那些人和事。
“其实你爹的打算我早就猜到了,不过当时还是抱着一丝奢望,你走后没多久,你姥姥也没了,这回逃难我本以为他会顾及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不曾想他竟狠心到如此地步。若是还能活着见到他,我是定要与他和离的。”韩氏虽然要强,可真到了跟女儿说起自己被丈夫抛弃逃命的事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可怜你与文生文玉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