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沈瑜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觉抬头一看,余光瞄到了白楚的身影,瞬间就愣住了,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才确认是她。
他眸光一亮,等着她缓缓走近,才开口唤道:“楚华!”语气中难掩惊喜,接着脚步一转,高兴地向着她走过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楚也仿佛是才发现他的样子,愣了一瞬,展颜笑道:“三哥,你说今日出门会友,原来是约在这儿么?”
沈瑜之笑道:“是啊。”他清俊的面容显出柔和的神色,引得旁边路过的姑娘们都忍不住悄摸地看过来,“真不好意思,你要回白府,我应当陪着你去的。”
“怎么会?”白楚开玩笑地说,“是我没叫你。昨日听你说起有事,我也不愿麻烦你。”
这是真的,她今天一早只跟褚玉阁去禀报了一声就走了。
虽然是好意,但沈瑜之不知怎么,心头骤然泛起淡淡的涩色,强压制了下去,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你我之间,不用说麻烦的话。”
他笑着问:“你是打算回府了么?”
“不是,”白楚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子祺了,见他行踪小心,急匆匆地就到这儿来了,不免担心,就想着跟过来看看。”
她轻拢着眉,转头看了眼茶楼:“只不过这会儿好像进不去了。”
沈瑜之不假思索地开口:“我带你进去吧。”他笑道,“与我会面的是四殿下和章皓,你都是见过的,也不用避讳什么。”
“真的?”白楚释然地松了口气,略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确认子祺无事,一会儿就走了。”
见她拘谨中带着几分歉意,沈瑜之眸色更柔了些,主动在前领着她进门:“无妨,只是闲来小聚,楚华,你若是不介意,用过午膳后我再送你回府。”
白楚从善如流地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同时在心底划了个叉叉。
她好不容易出趟府,不玩个够本怎么舍得回去?
进门才感觉到,这雅贤居确实有其特别之处。较幽静闲适的茶室来说,它太热闹;较人声喧闹的酒楼来说,它又太具有文艺气息。
连隔断的门帘都画着一幅幅画作,一路走过来,即使酒香弥漫,但周边既没有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也没有你来我往的敬酒声,人人口中谈论的不是时事策论,就是诗词歌赋。
白楚看着前边一桌,几名束发玉冠、青衣长衫的男子,就孟子和荀子谁才是儒家学说的正统吵嚷的面红耳赤,都开始撩袖子了,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按下来。
她唇角轻颤了颤,沈瑜之倒是见怪不怪,不用小二带领,熟门熟路地就带着她走上二楼,来到厢房门口。
上楼之后,底下的声音就小了,白楚听着隐隐从不同方向传来的乐声,奇怪地问他:“这儿还有人奏曲么?”
沈瑜之笑容一僵,视线不自觉的飘忽开来,语意不详:“嗯,这儿是有请人来唱曲弹琴助兴的……到了,楚华,你先进吧?”
这上扬的语调,转移话题转的有点明显了吧?
白楚笑了笑,不过是增添乐趣的附加服务,她见识过得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那有专门说评书的么?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的。”
见她没多计较,沈瑜之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有的,不过四殿下最喜清净,不喜欢这些东西,等来日,我单独带你出来听。”
说着,他伸手缓缓将门打开,直愣愣地看着屋子里,绣着月下娇娥的白纱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袅娜身姿,依稀可见是怀中抱了个琵琶的女子,动作柔缓优美,若隐若现,由神秘感引发的诱惑力才婉转动听的琵琶声中愈加升华。
嘶——脸好疼……
也是他们赶得巧,刚一开门,乐声正好响起。
仿佛就是等着迎接他们似的。
白楚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屋内低头把玩着酒杯的裴昡,以及翘着腿闭目欣赏着琵琶曲乐的章皓敏锐地听到这声异常的动静,几乎同时抬头看过来,然后,“碰——”,重重一声,章皓底下翘起的椅子瞬间失去了平衡,他身手矫健地跳起来,任由椅子倒在地上,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略带傻气的笑容:“嫂子,你怎么来了?”接着转头看向沈瑜之,责怪道,“三哥,你也不早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