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虑挣扎后,齐颜再次唤道:“殿下?”
“……嗯。”
“上元节就快到了,殿下想去哪儿玩?”
长长的一阵沉默,沉默到齐颜以为对方并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南宫静女如呓语般的回答传来:“今年就不出去了吧,我想进宫陪父皇。”
“好。”
南宫让虽然告诉南宫静女不必日日入宫陪伴,但过了初三她还是每日都进宫去,有时候也会和南宫姝女一同去,几乎每一次都能在甘泉宫碰到吉雅。
因此她对吉雅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自己的母后毕竟仙逝多年了,父皇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也是一件好事儿。
而齐颜也开始忙碌起来,她虽然每夜仍留宿在公主府但大抵是与南宫静女一同用过早膳后便各自出府,那么一厚摞的拜帖够她奔走一阵子了。
两人各忙各的。南宫静女似乎比齐颜还要忙一些,很多时候齐颜已经回府很久、天都黑了南宫静女才回来。
两个人简单的说上几句话,便一同睡下。
很快到了上元节,南宫静女真的如同她说的那样一大清早就入了宫……
齐颜倒是哪也没去,在府中独自用膳然后早早睡下。
南宫静女回来的时候齐颜是感觉到了的,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装睡。
南宫静女换洗完毕蹑手蹑脚的上了床,仍是窝到齐颜的怀中。
次日清晨,齐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看着身边的空位有些不习惯,却听到寝殿的门开了秋菊带着一队丫鬟手上捧着托盘进了寝殿。
秋菊:“驸马爷,今日是您第一次早朝,殿下吩咐奴婢们为您更衣。”
齐颜坐了起来:“有劳秋菊姐姐,殿下呢?”
秋菊:“殿下正在汤泉殿,估么着就快回来了。”
齐颜点了点头,渭国三品以上官员着紫色官服、佩金鱼袋、胸口的秀样略有不同。
齐颜的驸马宫装也是紫色的,却是华丽的绛紫秀样也要比这套官府华丽许多,但二者的实际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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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过河拆桥
寝殿的门被推开了,南宫静女披着斗篷,发梢上沾着水汽、结了冰碴,齐颜见了快步迎上去:“殿下怎么不将头发擦干再回?当心头风。”
南宫静女笑而不语,从一旁的托盘上取过齐颜的官帽双手托着、踮起脚尖、戴到了齐颜的头上。
南宫静女:“今日是你第一次上早朝,朝堂上的礼仪我也不懂,不能再提前告诉你些什么了……想必这些日子你也从同僚那里学了不少,到了朝堂上多看几次也就清楚了。旁的……多听少说总是没错处的。”
秋菊打了一个手势,丫鬟们静悄悄地离开了正殿,只剩下二人。
齐颜执起南宫静女略有些凉的手,内心却并不平静:今日跨出公主府的大门,驸马内臣的身份就再也不能束缚自己了。
从前这些话总是自己去嘱咐她的,如今反过来听听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南宫静女为齐颜细细抚平肩膀上的褶皱,柔声道:“我听说内廷司会为三品以上官员提供早膳的,莫要误了时辰、去吧。”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嗯?”
齐颜:“今夜,我自回府去了。”
南宫静女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拿下了搭在齐颜肩膀上的手,平静地说道:“知道了。”
看着这样的南宫静女,齐颜的心中亦有诸多不舍,可走到今日这般、她们都回不了头了,压下心中的诸多思绪:“我走了,殿下。”
景嘉十年,第一次早朝。
文武百官来得很齐,就连抱恙在家的太尉陆权也来了。
高位却是空的,五皇子南宫达端坐在龙案旁边的小案上,穿着一袭端庄华丽的皇子朝服。
随着一声唱和,文武百官齐齐下拜,朝着空位三呼万岁,而后又向南宫达行了礼。
后者撑着小案勉强起身:“列位臣公免礼,平身。”
众人:“谢殿下。”
看到南宫达行动不便的样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面色各异,更多的是不服气。
齐颜手持玉笏,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站在队伍里。
南宫达清了清嗓子:“诸位大人可有本要奏?”
话音刚落,主管天下农事的大司农来到了大殿正中:“启禀殿下,老臣有本要奏。”
南宫达:“李大人请讲。”
大司农将玉笏别在腰间,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打开,当众朗读道:“景嘉九年秋,天堑洛水泛滥、沿岸数郡皆受灾、庄稼损失惨重。另有,秦州、淮州、扬州等历年富庶之地收成皆欠佳,据各府衙来报称,一些农户为渡过寒冬连今年春耕的粮种都已经吃掉了,春耕在即、部分农户面临无种可撒窘境……兹事体大,臣不敢做主,请殿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