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解决方案有两个:
一,去学校里的ATM机上取现金。
二,滚回操场,对吴许敏磕三个响头,把手机暂时借出来结个账,并接受他志得意满的冷嘲热讽,以及写检讨记大过等一系列操作。
取现这件事行不通,因为段雪尧前天晚上还听班里一个男生抱怨来着,说学校的ATM机太蠢,信用卡不能提钱,只能提储蓄卡里的。
偏偏段雪尧钱包里的每一张卡额度都很吓人但没有一张是储蓄卡。
那只剩下去跟吴许敏求饶这一条路了。
呵,想都别想,那就更不可能了,段雪尧甚至宁愿借来老板娘的手机给他哥打个电话,让他哥开飞机过来付这八十块钱。
这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里面那个小间里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挪动椅子的声音。
魏嫌抱着自己的包出来了。
她以前想好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跟段雪尧这样的人有任何往来,开学再见到之后也秉持着如非必要绝对不说一句话的信念。
但这其中没有包括他需要帮助这种情况,毕竟他们谁也没想过他能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
然而现在他确实需要帮助了。
魏嫌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但她也做不了一个见死不救视而不见的人。
……最要紧的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走了!!
反正现在出门一定会跟他们碰到,不帮个忙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就当做是个需要帮助的陌生人吧。
魏嫌漂亮雪白的面孔意外的沉静,她抱着自己的帆布包,低头从小门里钻出来,缓缓开口道:“老板娘,我来付吧。”
张瑞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只见他尧哥听了这个声音瞬间抬起了头,然后又在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把脸臭成了一颗榴莲。
张瑞祥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了。 冤家路窄,这到底是个什么狗屁定律。
不过魏嫌出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谓不及时,在场的人一大半都松了口气,老板娘觉得救了,自个儿的八十块钱跑不了了,王历阳这个没有亲身参与过爱恨情仇的人也感觉看到了曙光。
哪怕是对魏嫌这姑娘没什么好感的张瑞祥,也特别识时务的在心里把自己的情感一码归一码的分割开,她人怎么样先不提,今天没见死不救就算义气,总之先离开这儿,回去再把钱还她。
唯独段雪尧的心情是在魏嫌出现之后狂跌了十万八千里。
没钱付账这事再怎么也不过如此,大不了他就回去求吴许敏给他手机,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这种时候遇到魏嫌,哪怕仅仅是在这么个小破店里吃饭被她看见都让他忍受不了。
他应该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豪车代步,出入会员制酒店,一掷千金,脚下一尘不染——她当初不就是图他的这个吗?
段雪尧抬起眼睛,阴冷的扫了她一眼,她看似沉默的停在桌前,抿紧着嘴唇一言不发,其实心里怎么想的,觉得他其实也不过如此?
明明现在窘迫的人应该是他,但怎么她看起来倒是一副柔弱无依脸色苍白的样子?
呵,她不永远都这样么,从来都兢兢业业的摆着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这时候仍然不敢大大方方的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段雪尧将穿着粗硬牛仔裤的一双长腿交叠了起来,朝后一仰,随意的靠在了后排的桌沿边上,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金属材质的手表看了一眼,大概是踢正步摆臂的时候怕磕着身边的人,他的表没带回手腕上,看完又揣回了裤兜里。
跟人一口一个吃蒸饺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此刻,这名英俊少年只一个动作就显示出满身不同寻常的贵气。
他微微抬起头,瘦削又极立体的面孔暴露在白炽灯下,这样直面强光也依然无法夺去他眼窝一片冷淡的阴影,高挑的长眉倒是被光打下来显得更浅淡了,即便仅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却不知怎地令人望而生畏。
他一抬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腕摁住了魏嫌正在掏钱的那只朴素的布面钱包,“先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