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赫胥猗躲回话语主动权,趁势追问道:“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她装出少女的好奇与天真,不动声色地打探对手的底细,也努力不过多地暴露真实的自己。
尹如琢回答得一板一眼,“我的硕士学位是国际联合大学授予的,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家庭教师授课。”
这也是如今很普遍的一种精英教育方式,赫胥猗并不意外。
“国际联合大学,那如琢姐姐一定学习成绩很好吧?尹伯伯说你很早就接手家族的事务,你一定很能干。”
赫胥猗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只是这些话说完,对方却是半天没有动静。她好奇抬眼,没想到正撞上了尹如琢的目光,也不知道她看了自己多久。
“嗯?”
她歪了歪头,显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能干。”
赫胥猗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谦虚之词。
“你太谦虚了。”
尹如琢抿了抿唇,像是想说什么,但此时已经一曲终了。
“如琢姐姐?”
尹如琢的手瘦削修长,掌心温暖干燥,皮肤细腻光滑,看起来瘦弱的手臂其实十分有力。
赫胥猗想要抽回手,没想到对方却握得纹丝不动。
“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些事。”尹如琢听到她的话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的失态道歉,“非常感谢你的招待,我要先告辞了。”
“那尹伯伯……”
“我之后会对爸爸说的,十分抱歉。”
“不会,还是工作要紧,那你路上小心。”
尹如琢点了点头,向她告辞离去,一副来去匆匆的模样。
赫胥猗反倒因她的这个态度松了口气:事情即便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或许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尹润松知道女儿离开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向赫胥猗连连道歉,数落女儿不解风情。
赫胥猗好不容易坚持到宴会结束,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后拦住了想要开溜的赫胥复。
“爸爸,你不该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赫胥复有些心虚,避开女儿的视线,语气外强中干。
“什么怎么回事?你要我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你说解释什么?尹家晚上为什么会来?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
赫胥复晚上带尹润松父女见女儿,其实也相当于摊牌。只是单独面对恼怒的赫胥猗,他难免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谁掌握家中财政谁的话语权最重,这几年若不是这个女儿苦心经营,赫胥家怕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咳咳,猗猗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爸爸的意思。尹家富可敌国,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尹老哥脾气好,如琢年轻有为,她妈妈去世早,你和她结婚,上头没有婆婆压着,一进去就是女主人,用不着受气。爸爸都帮你想好了……”
赫胥猗怒极反笑,“你帮我想好了?你帮我想好嫁给一个女人,而我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别人说卖女儿好歹也顾及名声,可你呢?别说贵族,你连作为人的羞耻都没有了!”
若是他人知道赫胥猗敢如此对父亲说话,一定会大惊失色。然而赫胥复本人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近乎于无赖地道:“你这话就不对了,猗猗。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的思想怎么还那么古板呢?九诸通过同性婚姻已经快十年,IPS技术都投入了使用,那些个明星同性结婚各个大张旗鼓,也没人说羞耻啊?你们年轻人之间不是流行说,同性才是真爱吗?”
赫胥猗因这完全没脸没皮的狡辩而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很想笑。没想到这个素来荒唐的父亲,为了卖女儿竟然能说出如此开明的话,真是叫人见识了何为魔幻。
九诸允许同性婚姻不假,人们的观念越来越开放也不假,可那个和这个根本就是两回事。
只从同性婚姻开放将近十年,贵族中虽不乏同性伴侣,却至今没有一人选择公开举办婚礼就能看出,这在贵族阶层仍是一件为人所不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