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_作者:九月轻歌(47)

2020-04-07 九月轻歌

    他便意识到,她直接否了自己的要求、做了相应的安排。

    想了想,温水就温水吧。

    接下来,有意无意的,留意外面的她在忙什么。

    听到她拉开一格格小抽屉的声音、称药材甚至动笔书写的沙沙声响。随后,下雨了,雨势越来越大,便再听不清她那边的响动。

    可是,时间已莫名变得安静恬淡。不知是因了这感受,还是药效起了作用,舒坦了不少。

    原本要在这样的氛围中眯一觉,苗维却寻了过来。

    苗维是宁博堂最得意的一个学生,年纪长他一截儿,位居吏部尚书的要职:公务上的事,总是立时三刻就办,只是,有时办完了会反悔,少不得跟他啰啰嗦嗦,拐着弯儿地数落一通。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宁府与苗维更近,他的事,自是不会瞒着。

    那日,苗维冒雨过来宁府,找他商讨罢免几名官员的事,在他近前坐了,放下亲手带进室内的两样东西,看他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便说你别动,听我跟你说就行。

    他就听着。

    苗维微声告诉他,这个官员是哪位重臣的亲眷,那个官员是哪位皇亲国戚的门生,一起罢免官职,未免太难看,总要顾着今上的情面。

    他费了些力气才说,政务怎么能与裙带关系扯在一起。

    苗维继续规劝。

    他不再言语。

    苗维来了火气,说那你以后离我远着些,扭头将一旁沉甸甸的大红描金锦匣、二尺多见方的樟木扁匣送到他手边,“这是贵府前几日送给家母的寿礼。苗府清贫,拿着委实烫手。再者,这也不知是恩惠亦或旁的,怕是比裙带关系好不到哪儿去。”

    他随手打开樟木扁匣,见里面是一张斗方,画着一副月下花鸟——还没完成,没有落款印章。

    是他不知何时画的。

    合上扁匣,信手扔到一旁,又看那个不小的锦匣。里面是一对儿不大的白玉花瓶和一套玉质相同的酒具。

    他在外面的人情来往,都是谨言慎宇打理。送给苗府的礼,大概是两个心腹跟着他忙昏了头,出了差错:玉石物件儿配得起苗府的门第,没完成的斗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说寓意,便不是很妥当。

    可是,苗维的言语也实在刺耳。

    他问:“真要退还?”

    “除非你暂缓罢免那些人官职一事。”苗维一定是笃定,那会儿的他,随意一个人出手,就能要了他的命,如此,便也会没了人前没涵养的做派。底气十足的。

    他生生被气乐了,嗓子已哑的勉强能够出声:“也好。玉碎声悦耳,我正愁没个解闷儿的事由。”

    然后,他就慢慢地,把那些东西一样样拿起、松手,让它们碎在地上。

    苗维瞠目结舌,缓过神来,拂袖而去。

    他唤人:“浓茶。”

    丫鬟应声,幼微却在她出门之际拦下,说不妥,告知了一道清心去火的茶的烹制法子。

    又跟他作对。他仍是不以为意,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望着烟雨。心里是很清楚,她是好意。

    她走进来。他辨得出,是她的脚步声,心里不免想:难不成还要训我几句?

    不是。

    她是来清扫那些玉石碎片的。

    玉碎的声音好听,被清扫时相互碰撞的声音亦是悦耳。

    忙碌完,她微声嘀咕一句:“脾气这样差,怎么得了啊。”

    他对着倾斜的雨线,莞尔,心说脾气再差,你也没怕啊。

    “有个斗方,你收下。”一幅尺寸小又无落款的画而已,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不待她婉拒,便又加一句,“不喜便撕了。”

    她没说话,过了片刻,轻声道:“好笔力。多谢。”

    他又是一笑。回身时,她已离开。

    待到他缓和下来离开时,她已不在外间。

    但他已识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