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初亭没有心思回话。
十三天,就像一块沉重巨石压在她胸口。
“宋初亭,你为什么一直不上课呢?”卿梅继续问,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家人吗?…叔叔?哥哥?”
“家人”二字骤然击中她,宋初亭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呀你。”
宋初亭将头垂得更低了,攥紧手掌,脸上写满了难受。
卿梅愣住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她也不了解学生们的背景,不知道怎么就踩到雷。
但是作为盲校的老师,她也知道,学生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
“不好意思啊,老师不是故意的。”卿梅歉意道。
宋初亭没再说话,刚好走到宿舍门口,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耸起肩膀,推门进去。
关上宿舍门,宿舍里仍旧空无一人,她静静地躺在小床上,将被子一把蒙过头顶。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父亲。
二十分钟后。
宿舍门再次被敲响了。
宋初亭并不想去开,可是那敲门声一阵一阵,她无奈厌倦地掀开被子,摸索到门边,打开门。
一股水果的甜香朝她袭来。
“宋同学,我是卿梅老师,老师过来给你送个东西。”
“……”
宋初亭蹙眉,“不用了。”
“你误会啦,这是之前一家公司献爱心送的,每个同学都有,多了好几个都放在我办公室,之前一直忘了,你拿着吧。”
“不用了,我不要。”宋初亭轻声。
“拿着吧,小收音机,你平日可以解解闷。”
“很好用的,你就按这个钮…”
宋初亭的手被老师抓起,老师硬往她手里塞,她怎么都挣脱不了,弄了半天,最后只好收下。
“宋同学,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老师,我就在你们宿舍楼旁边的楼,一楼就是我办公室。”
临走前,卿梅又道。
宋初亭没再说什么,她感觉得出来,这个老师和今天早上的夏轻轻一样,都是非常友善,又好心的人,是真的在关心她。
她不喜欢陌生人的关心,但是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最后只很是轻地说:“好吧…谢谢。”
“不客气,希望你早日来上课!!”
宿舍里再次陷入安静。
宋初亭躺了一会。
转了转收音机的按钮,一个交通电台,她又转了转,是一个音乐电台,里面是一首悲情的老歌,宋初亭赶紧换掉,又是一个新闻频道,信号有些不清楚,宋初亭刚要换台,手顿住了——
“2019年9月,济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作出刑事判决,认定被告人宋闵…”
宋初亭面色一变,咔嚓一声,猛的将收音机电源直接按掉。
她手指发颤,捂住脸颊,面色苍白。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十九日8点20分。”
——机械女声冷漠道。
还有十一天。
周六早晨,离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宋初亭起得很早,心里焦灼。
她穿戴整齐,坐在床铺上,还记得江慎跟她说的话,让她早上九点到校门口。
一想到他,宋初亭就莫名感到害怕,惶恐不安,手指不自觉抠着指甲。
但是——“你爸爸希望你治好眼睛。”
宋初亭不想违背爸爸的意愿,而且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很想能最后一次真正地“见”到父亲。
“咦,是初亭吗,你去哪?”
“我要去校门口。”宋初亭刚一拉开宿舍门,听见夏轻轻的声音。
“你一个人能行吗?”
宋初亭说:“我下楼去找下舍管阿姨,让她送我过去。”
宿舍楼内部宋初亭来来回回几趟,一个人没有问题,也熟悉了,到门口舍管阿姨肯定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