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沟通完,方洲来敲门。她回头,他道,“能出来聊聊吗?”
他神情略有点疲倦,眼睛里却有神采,看样子差不多搞清楚时间了。
贺云舒道,“等他们睡着再说。”
小熙却抬头道,“妈妈要跟我一起睡。”
小琛不甘落后,“妈妈跟我。”
“你的床太小,妈妈进不去。”小熙道,“我的大,上下两层。”
小琛急了,“我也睡大床,哥哥给小的。”
贺云舒捏了捏他们的肉下巴,“都陪。”
这一陪,就到晚上八点,方洲显出一些焦躁来,生平第一次。
贺云舒恍若无事地同他们玩耍,还同方太太视频。
方太太满口亲啊爱的,说要在会所里陪朋友们打牌,今晚不回家,明天给他们带礼物。
小家伙们听见有礼物就开心了,于是乖乖地睡觉去。
方洲灭了儿童房的灯,黑暗里道,“去书房?”
贺云舒走出来,关了房间门道,“去楼下藏书室吧。”
所谓的谈,免不得吵架。稍后保姆会上楼来陪孩子睡,听见这种狗血八卦不太好。楼下的藏书室是方老先生在使用,为了保存他的许多收藏,做了专门的隔音和防潮处理。此时老人家不在,正该是他们吵架的好地方。
方洲想了想,同意她的建议。
一前一后,便抵达藏书室。
贺云舒扭开墙壁上的灯,开到最亮。
方洲坐到沙发上,道,“大概两个月前的事,对不对?”
她瞥他一眼,坐去对面,“问赵秘书了?”
方洲在工作上巨细靡遗,经手的事能记个七七八八。可他的心不在穿着打扮上,不用心之处自然记不得。赵秘书却不同,她名义上是秘书,但主要处理的是上下联络、衔接方洲工作和生活。方洲在办公室的那个休息室,便是她在负责生活日常。因此,她的记事本上一定会有他的行程,忌口和爱好,衣着和饰品准备等等。
方洲不置可否,“所以,你憋了两个月,也胡思乱想了六十多天?”
“现在不是讨论我。”贺云舒淡淡道,“再重复一遍,我想离婚。”
离婚二字,第一次说出口需要极大的勇气。一旦说出口,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将变得容易多了。
可她容易,不代表方洲能接受。他有些烦躁道,“准确地说,是一个中秋节的酒会。直接从家里换衣裳出发,会场在南边——”
“我不想听细节。”她打断道。
方洲见她低眉垂眼,往日和顺的脸上满是坚决。他想了想道,“赵舍和简东随行,我去办的也是正经事。中途有人闹事,我顺手拉了一把,不小心蹭上而已。你若不信,可以找他们求证——”
“没有必要。”贺云舒道,“这只是一桩小事而已。而且,拉你的人求证,你觉得他们为谁说话?”
方洲皱眉,略有些不满。他不喜欢无谓的解释,男女关系,本来就描不清,无事也能被有心人抹出事来。也是因此,结婚之前才约定好,不去追究对方的风流流言,以省去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然这是两人夫妻多年的第一次,他便耐着性子解释一番,想缓和她的情绪。现在看来,无论他怎么说,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信了。
如此,也没有必要再解释。
他道,“你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
“所以我想直接离婚。”她抬眼看他,“因为心境已经很难恢复,我不想过疑神疑鬼的日子,你怕也不想同神经质的妻子相处。”
“这是你的决定?”
她点头。
“那我也说说我的决定好了。”方洲手搭在木头沙发的扶手上,“截至目前为止,我们都过得很不错。我对你很满意,我父母也很喜欢你,小熙和小琛更离不开你。你若心情不好,可以看心理医生,可以出去旅游散心,然后把这件事从心里抹去,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相信我,离婚不是最好的选择,方家也不会因为一点情绪问题就放弃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