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你配吗!”
“阿萸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手里的伞翻落在一边,雨水淋在他脸部冷硬的线条上,他站在原地,任她撕扯,没有还手。
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垂了眼,“对不起。”
为什么罪魁祸首依旧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她的阿萸却要躺在冰冷的地下,再也不能开口唤她一句姐姐。
心中燃烧着最为猛烈的憎恨,胸腔不断起伏,怒火吞噬着她的心,如疯如狂。
手里扯着他的衣服,死死盯住他的脸,朱蒨在他胸前低低嘶吼。
“你把我的阿萸赔给我!她才二十多岁!凭什么要白白替你承受这些痛苦!”
“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最后一句话,朱蒨近乎歇斯底里,手里的拳再也握不住,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姜春扶着她,白晰的手臂贴着她的,冰冷刺骨,让女人靠着自己,勉强支起身子,脱下自己的外套勉强给她穿上。
雨越下越大,不要命似的往地面上砸,风呼呼地刮着,周围的树枝乱摆,花枝被打得残破不堪。
男人站在雨中,嘴里依旧是那句“对不起”。
姜春直直盯着他,冷冰冰的开口:“对不起?你难道不清楚你的枕边人做了什么吗?”
雨声很大,男人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你亲爱的妻子,在她马上就要分娩的时候约她见面,你不会不知道?裴染对一个孕妇说了什么,能够把她逼上绝路,当晚就割腕自杀?我想,这些事你动动指头就能查得一清二楚吧。”
指甲嵌入掌心,她纤细的手臂气得发抖,几乎是咬着牙:“她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
姜春冷笑,“可你们连这一个月的时间都不给她。”
“甚至,你到现在还护着裴染。”
“那你还有什么脸来见她?凭你当年抛弃她的那份决心么。”
“我还以为你是来磕头认罪的。呵。”
女生的语气很低,混在雨声里,几乎字字诛心。
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男人的声音沙哑:“她确实是错了,我替她道歉。”
这个她,指的是裴染。
那天,裴染确实见过朱萸。他查过。
面前这张与沈景明七分相似的面容,姜春移开视线,冷嗤一声,又冷又狠的话砸向他。
“我们永远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我小姨也不会。”
“她这辈子,最不该遇见的人就是你。”
暴雨不肯罢休,仍在继续咆哮,肆无忌惮地下着。男人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两侧的线条,看不出情绪,只是身侧的指,握得很紧。
“好好,叫他走吧。”朱蒨在碑前蹲下,将她们带来的花拢着,仔细摆放在石阶上。
一点一点拨干净周围的落叶,轻轻擦拭着,指尖抚过碑上刻着的名字,眼底涌起柔情,“你小姨要休息了,别吵着她。”
“滚啊!”姜春红着眼,怒目而视。
沈荣余抬头看了一眼墓碑,很快将视线收回,脚步一顿,终于还是踩着满地狼藉,转身离开。
撑着伞,她点了几柱香端端正正插在墓前,纸钱撕开点燃,小心地护住火焰,凝着薄薄的草纸一瞬间化作一片片白灰,混合水汽,消失在朦胧的烟雨中。
朱蒨贴着冰冷的石碑,宛如幼时姐妹相抱,轻轻低吟。
“我知道他来看你你会高兴,但是咱们不要他了好不好?姐姐刚刚打了他,心里的气却一分没散,气你这个傻姑娘,不明不白就跟人家五年。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把一颗心光放在你身上?你最要强了,受了委屈也不说,到了最后,也只有你孤零零地走这条黑漆漆的阴间道。”
“阿萸,值吗?”
为这样一个男人,孩子没了,命也没了。而他,有妻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