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墓被人清扫的很干净,在一片墓碑里脱颖而出。朱蒨知道沈荣余每年都来,她拦不住。
他当年没能参加阿萸的葬礼,往后这些年,年年的忌日从不缺席,她们上午来,他便避着下午出现。
只是今天被她们撞个正着。她想,或许阿萸是想见他的。
可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这个毁了阿萸一生的男人,她恨啊。恨透了。
姜春撑着伞,粉色的玫瑰在雨中淋个湿透,晶莹的雨滴顺着花瓣的纹路簌簌下落,越淋越艳。
她垂着眼,细泪沾湿了浓密的睫毛。
雨势越下越大,泥沟里的积水汇成小溪流,开始往外溢。
朱蒨的嘴角挂着笑,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正常。温热的手背贴上她的额间,犹豫再三,姜春扶着女人站起身,帮她揉着酸麻的双腿。
女人的肌肤似乎常年都是冰凉的,触在指尖没有半分温度。
“今天天气不好,咱们再找个好天气来陪小姨说说话。”
女生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姜春看着她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双目紧阖,颤抖着凑近她,面色僵硬,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呼吸。
地面的泥水浸湿了女人身上的白色旗袍,暗黄色一点一点在裙上晕开,寂寥又绝望。
吓傻了她。
作者:感谢宝贝 关你西红柿 的营养液x3
爱你!!!抱住亲一口! 樱落(4)
急救楼门前驶进一辆医护车,车顶的红蓝灯管不停打转, 有护士小跑出来, 急急忙忙推着担架床往里走。
“瞳孔缩小,消化道表面出血, 表现为贫血症状。”医生跟在后面,训练有素地说:“腹部有肿块, 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诊断。”
低声应一句,小护士点着头, 拿着笔记下来。
姜春跟在后面, 暴雨打在脸上,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汇成股, 顺着衣服往下流。
担架床上的女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大红色的口脂残留在唇周, 半分也遮不住雪白的唇色。
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这样, 她心里怕得要命。
春天落雨不断, 医院格外潮湿, 憋着一股久经不散的药水味,和雨天的湿漉气搅在一起。
走廊上全是积水和鞋印, 几棵绿色观景盆栽出现在一角,绿油油的。
她曾经最喜欢春天。
因为在春天,田野里种满玫瑰和理想,连河边的柳絮都在漫天飞舞。
压制住胃里的搅动,手心不断泛着汗渍, 和雨水混在一起。
她看着急救室的门一点一点合上,站在走廊上,像一只小小的、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有个老大爷看不下去,轻轻叹口气,“小姑娘,先回去换套衣服吧,感冒了家里人会心疼。”
姜春手忙脚乱地拧着湿漉漉的衣服,怎么也拧不干,衣角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有好心的护士姐姐走过来,给她递了件外套,绒布的棉很温暖。
小姑娘发着抖接过,身上没有一点温度,牙齿早已冷得打颤。
急救室里头没有半点声音,姜春的脊背贴着墙壁站着,半步都不敢离开。
心酸的哭声回荡在走廊,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床小跑,刚刚那个递衣服的护士姐姐很快跑过去。
架子上的女人腹部鼓起,大得惊人,鲜红的血染透白布,嘴里低低的□□。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木质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急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在安静的走廊里,洁白的瓷砖很干净,低低的啜泣声很快消失不见。这种平凡而又绝望的现实当中,一瞬便是天人永隔。生离死别的痛。
看见这一幕,她慢慢蹲下身子,环住膝头,拼命抱紧自己,小小的身子发着抖。
小姑娘瑟缩在一角,很轻很瘦,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样的身板着要有多坚强,才能足够在这世间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