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这麻雀笨成这样?
归根结底,燕鸣远沉迷于听她求饶或讨好的满足感中。
居高临下摆出师叔姿态,他才可以冒充大人,“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话,抬手摸摸她脑袋。
他真心爱煞了这感觉。
然而,被罚思过后,她见他便躲。
他完全没搞明白,罚她的人又不是他,怎就迁怒至他头上了?
【十一】
在杜栖迟与大伙儿日渐疏远时,燕鸣远满怀不忿,故意装作毫不在乎。
十三岁少年的世界里,骄傲远远凌驾于自我反思。
二人互不理睬一月有余,直至某一夜,燕鸣远做了个无法启齿的梦。
他梦见自己亲了一位姑娘,她有杜栖迟的眉眼。
完了完了完了!
次日,他羞愧得抬不起头,一见杜栖迟那苗条身影,立马施展轻功逃离,如见鬼魅。
从那时起,他正式重审他们之间的关系。
多年来不同程度的欺负,实际不含厌恶,更多是想引起她关注、重视、仰仗、依附,希望她离不开他。
无奈,他们渐行渐远。
他抹不开面子去挽留她日益飘远的心。
次年,身为阁主的长姐,开始让大家选定对练伙伴,只因他们继承的《合璧诀》为阴阳互补,男女配合时,东云剑法或覆轮刀法将威力大增。
燕鸣远的二师姐和二姐夫,四师姐和四姐夫,都是夫妻对练,给人造成了一种印象——选择的伙伴,是要凑成对的。
无疑,燕鸣远想和杜栖迟同练。
虽说他们差了一辈,但在师门中,他的二姐夫、四姐夫分别师从两位师叔祖,算起来也是师叔,却与两位师姐共结连理,恩爱有加。
风和日丽的春晨,众人齐聚一堂,谈起各自意向。
燕鸣远始终没发话,一来是端着师叔架子,二来,他更倾向于对方主动求他。
毕竟,他是年轻孩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她理当选他。
谁也没料到,当马家长子问杜栖迟要不要跟他同练时,她语气混含歉然:“小七已和父亲商量过,计划下半年回京。因此,不愿耽误大师兄。”
那一瞬间,燕鸣远的心如遭重锤猛击,心跳凝滞,俊秀容颜惨白如纸。
回京?她要走了?
或许,在她心中,呆了八年的钥华阁,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十二】
往后,杜栖迟终日向师长请教,苦修勤练。
和燕鸣远距离越来越远,她的心更加沉静,静得如死了一般。
待杜家庄派人来接她时,她带走了八年来在阁中的一切,包括燕鸣远送她的各种小玩意。
她朝众人行了大礼,并未作过多话别,如她来时那样,没有眼泪。
快步沿栈道下山,她听出,有人默默远随在她身后。
甚至能辨别,那是燕鸣远。
但她没回头。
千里路遥,她以最快速度抵达京城。
阁中诸物,数尽被她锁在一巨大箱笼里。
欢喜的,悲凉的,她不忍丢弃,暂且收好。
她潜心研习杜家庄武功,并在秋后经过重重考核,以优异成绩跻身青脊,担任“黄”字铜牌指挥使。
杜栖迟多年没在爹娘身边,若说和家人无半点嫌隙,是假的。
共同生活了半年后,她逐渐释怀。
如先前所言,他们夫妻二人在对待孩子方面,过于宠溺,狠不下心,是以送长女至钥华阁,让她那位性子刚强坚毅的姑母来教导。
至于,为何没让幼子学武,是因其个性仁善,更适合从文。他们将其交付给担任内阁次辅的白家表伯,指导他读书,以求来日考取功名。
而作为长女的杜栖迟,将接管杜家庄,并独自踏上孤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