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阿姨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很乐观,也一直配合治疗,所以身体状况一直较为稳定。可是,她到底是没能摆脱病痛的魔爪……那几年,小英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也刚好在那时出现了危机。小英她一边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一边还要为公司的问题奔波,在孩子面前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陈文清回忆起这段往事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失声,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虞栀子给她递去一张纸巾让她擦眼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多余。这是陈文清心里的伤疤,不管过去多久,再回忆时都会很痛苦。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虞栀子也不想去揭她的伤疤。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她任务的事了,还涉及到两代人之间的心理隔阂。这次如果能够打开这个心结,对辛、吴两家来说都是好的。
“……长时间的操劳,再加上病情的恶化,小英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渐渐的就快要……快要不行了。医生说已经没办法医治了,小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陈文清重重的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
“小英说致远还小,失去妈妈的事情他肯定难以接受,说不定还会给他造成心灵创伤。所以,我们商量好了,这件事暂时不告诉致远。等他长大了,成熟了,具备接受这件事的心理承受力了,我们再告诉他。在这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演戏,联合起来骗他,制造小英去了美国进修的假象。”
“实际上,最后一个月,道明陪小英回了小英的老家。那是他们约定好,等到华发苍苍后退休的去处。在那里,道明陪着小英走完了她人生最后的旅程。最后,按照小英的遗愿,葬礼一切从简,参加的只有我们几个她亲近的朋友,她说她喜欢清静,不需要虚情假意的热闹。”
“……按照小英的安排,我每个月都会给致远寄一封信。信是小英生前写好的,里面是她还没来得及对致远说的话。她走的那天,我和道明陪她一起看了夕阳。她说……”
时隔多年,陈文清脑海里的画面依然清晰。
那天宁英望着天边的夕阳无比眷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这一生,有最爱的丈夫,又最好的朋友,最可爱的儿子。直到生命的尽头,我的丈夫,好友依旧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人生如此,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只可惜,我还未能看见致远和小桐的婚礼,想起来还真有点不甘心。” 陈文清话说到这儿,虞栀子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她会一直问起自己和辛致远的感情状况,并且还时不时的暗示他们可以早些结婚。辛道明那边也是如此,隔三差五的就邀请自己去家里做客,想方设法给自己和辛致远制造各种机会。
原来如此。
至交好友的临终遗愿,一生挚爱的最后遗憾。他们是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的。
不过,吴桐本身自己也深爱着辛致远,嫁给辛致远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因此,长辈施加的压力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助推。但是辛致远就不这么觉得,他反感,他厌恶,因此,他对待吴桐的态度也就越加恶劣。
辛致远母亲的去世是不可抗力的,长辈选择隐瞒也是出于他的健康成长考虑。那他为何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明明选择等他长大后才公布真相,为何只隐瞒了一年,就重新举办了一次葬礼?难道……
“辛致远他提前得知了真相?”这是虞栀子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
陈文清的点头也证实了她的这一猜想。
“我们一直隐瞒得很好,但还是被致远识破了。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格外叛逆,经常顶撞你辛叔叔,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好。我们只以为他是心里有气,想着发泄一阵就完了。可是,没想到这些年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和你辛叔叔渐行渐远。最后,为我们行为买单的,没想到会是你……对不起……”
陈文清脸上的泪痕还未风干,新的泪水又再次落下,满脸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陈文清得知她和辛道明都非常看好的佳偶爱情真相后,愧疚不已,心里像是被一万根针扎刺般难受。明明是她的错误最终承受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这让她如何不自责,如何不心碎。